“他在汉东、吕州盘踞了二十多年，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是一条船上的？不把这些关系查清楚，以后肯定会出大乱子。”
“他现在不松口，咱们就晾着他，让他自己吓自己。”
“反贪局那地方，空旷寂静，没什么声响，他在那儿待着，越想会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容易说漏嘴。”
“与其急着逼他交代，不如让他寝食难安，慢慢地自己崩溃。”
姜海这番话，看似兜圈子，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
证据已经足够判他死刑了，何必急着逼他当场认罪？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整个汉东地区的腐败根源，一并连根拔除。
沙瑞金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
“高育良肯定不是一个人在作案。他身边那些人，一个都别想逃脱。”
“这件事，你就大胆去做。”
“我全力支持你。”
见沙瑞金点头应允，姜海接着说道：“再说说赵瑞龙这件事。”
一听到 “赵瑞龙” 三个字，沙瑞金立刻挺直了身子，眼神也变得格外凝重。
这小子是谁的儿子？那可是赵立春的儿子啊！
抓赵瑞龙，能跟抓个普通干部一样吗？那可是赵立春的亲儿子！现在人被抓了，赵立春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已经怒不可遏。要是真往死里整治他，那老家伙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迟早得翻脸。
沙瑞金心里很清楚 —— 这事儿才刚刚拉开序幕，麻烦才刚刚露头。
他注视着姜海问道：“赵瑞龙…… 你打算怎么处置？真要彻查他？要是他开口招供了，你们反贪局敢给他定罪吗？你心里有把握吗？要是真打算动他，事先可得准备好应对之策。”
姜海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了两秒后说道：“我觉得，这事儿不如先向上汇报，让京城方面来定夺。”
沙瑞金皱着眉头看着他：“你真这么想？”
“不。” 姜海突然抬起眼睛，“我不打算上报。”
沙瑞金一愣。
“我要把他交给国安局。”
这话一出口，沙瑞金心头猛地一紧，脸上那原本平静的表情瞬间出现了裂痕 —— 震惊之色再也藏不住。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之前姜海被调来汉东担任反贪局长的时候，祁同伟亲自陪同，全程满脸堆笑，连省里那些老奸巨猾的人都私下嘀咕：“这俩人关系可不一般。”
祁同伟刚获得过国安局的表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姜海一来，祁同伟就如此亲近 —— 傻子都能看出来，姜海背后肯定有强大的靠山。
但没人敢说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现在好了，姜海直接表明要把赵瑞龙交给国安局。
沙瑞金心里 “咯噔” 一下：这人，肯定是国安的！
不是国安的人，谁敢动赵瑞龙？谁敢把手伸向赵立春儿子？国安那地方，对案子可是精挑细选的，不是什么案子都能收。
他瞬间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普通的查案，分明就是直接要把局面搅个天翻地覆啊。
赵立春？高育良？全都要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他立刻打定主意 —— 躲得远远的！
这锅，他可不背。
“行，” 沙瑞金干脆地答应道，语气比刚才热情了不止一倍，“这事儿你负责去办，我绝对支持！你放手去干，该抓的证据抓，该调的资源调，省里能帮上忙的地方，随叫随到！”
姜海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沙瑞金会犹豫、会推诿、会试探，没想到这老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干脆。
这反应，太反常了。
按理说，作为省委书记，手底下的三把手被抓，怎么也该大为光火吧？结果他不仅不阻拦，反而还把人往更棘手的方向推？
沙瑞金可不是怕事的人啊……
但转念一想，姜海也明白了。
赵立春这三个字，分量太重，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国安局掺和进来 —— 这案子就像个火药桶，碰一下就能炸掉半座城。
沙瑞金可不傻，他清楚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
聪明的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当个甩手掌柜。
姜海暗自哂笑，并未多言。
只要赵瑞龙落入国安手中，后续事宜便无需他过多忧虑。毕竟，局势已然转变，直白来讲，此事与汉东省的关联已不大。
表面上，姜海依旧担任汉东反贪局局长，实则早已是国安局副局长。自他着手调查此案伊始，高育良、赵瑞龙等人便已被国安列入黑名单。
此案件由国安负责，合情合理。
念及于此，姜海点头，对沙瑞金说道：
“沙书记，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证据链如今基本确凿，高育良插翅难逃。”
“我即刻再去提审一次赵瑞龙。他要是痛快招供，咱们也省事，案子当场就能了结。”
“倘若他嘴硬，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 —— 直接移交国安，把罪名往重了定。”
“赵瑞龙这边，我也顺便查清楚了。他父亲赵立春的身份，大家心里都有数。没有铁证，确实动不了他。”
“所以，干脆把赵瑞龙送进国安。”
“万一赵立春过问，咱们省里也好交代 —— 人是国安带走的，我们无能为力。”
“再说了，国安出马，赵家即便心中恼怒，也不敢轻举妄动。”
沙瑞金听完，缓缓舒了口气。
这一招，实在高明。每一步看似惊险，却又能巧妙避开麻烦。既推卸了责任，又堵住了悠悠众口，还能将赵瑞龙牢牢压制。
最为关键的是 —— 自己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赵立春翻脸。
他看向姜海，眼神中多了几分由衷的感激：
“老姜，你这布局，我心服口服。我就不参与了，一切听你的。”
能把赵瑞龙这个棘手的难题解决，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现在不仅落得清闲，还能收获大功，傻子才会拒绝。
姜海站起身来，“好，那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去审讯赵瑞龙。”
“他要是交代，万事大吉。不交代 —— 直接送国安。”
“然后我全力以赴对付高育良这个难啃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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