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鄱阳湖深处一艘废弃的漕船上,陈文昌手中那罐见底的辣椒酱,在凄冷的月光下折射出如同血一般黯淡的光泽。欧阳菲菲指尖颤抖地抚过碧云剑冰凉的剑身,那里,一个极其细微、绝非此时代工艺能形成的凹槽正隐隐发光,她声音发紧:“剑格里的‘机括’在发烫……吴老二说的‘血祭’,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漕船在微浪中轻轻摇晃,如同四人组此刻焦灼不定的心。东厂督主吴老二带着盗走的碧云剑虽暂时失去了踪影,但他撤离前那疯狂而笃定的眼神,以及关于“上古神兵需以帝王血脉祭奠方可开启通天之路”的嘶吼,却像噩梦般萦绕在众人心头。
“血祭?开什么玩笑!这分明是生物指纹识别系统过载后的安全警告!”罗子建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肯定是吴老二胡乱触碰,触发了防护机制,剑身发热就是证明。可我们怎么跟建文帝和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旧部解释‘指纹识别’?”
张一斌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与东厂番子在芦苇丛中的几番遭遇战让他衣襟染尘,手臂上还添了一道火辣辣的刀痕。“解释不通。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神兵嗜血,渴望认主的征兆。更麻烦的是,建文帝他似乎……信了。”
他们的目光投向船尾。昔日天子,如今一身布衣,静立于船舷边,望着漆黑的水面,身影单薄而决绝。他身侧,几位追随他多年的老臣眼神灼热,带着一种近乎殉道的狂热,显然已将碧云剑视为复辟的唯一希望,哪怕代价是君主的鲜血。
欧阳菲菲深吸一口冰凉的湖面空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吴老二盗剑,不是为了献给朱棣求荣那么简单。他定是从某些宫廷秘录中知晓了碧云剑的部分秘密,想借此攫取更大的力量。我们必须在他完全搞懂‘血祭’真相前,夺回剑!否则,无论是他强行伤害建文帝,还是误打误撞让剑能量失控,后果都不堪设想。”
陈文昌默默地将那罐所剩无几的辣椒酱揣回怀中,苦中作乐地喃喃:“我的‘生化武器’库存告急,下次遭遇,怕是要弹尽粮绝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道灵巧如狸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上船帮,是罗子建。他刚凭借卓越的攀爬技巧,侦查归来,带来了一丝转机。
“东北方向,约五里外,有灯火聚集,不是普通渔船,桅杆上挂的是东厂的信号灯。”他语速极快,气息微喘,“而且,我听到他们谈话的片段,似乎在等什么‘贵人’,还提到了‘祭坛已备’。”
“祭坛?!”众人心中俱是一凛。
不能再等了。建文帝毅然转身,目光扫过四位来自异世的年轻人:“朕……我已决意前往。碧云剑因我朱家而起,祸端亦应由我而终。若牺牲我一人,能换得天下安宁,阻止更大的灾祸,朕,无憾。”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几位老臣顿时跪倒一片,泣声劝阻:“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场面一时悲壮而混乱。张一斌猛地站起,声音斩钉截铁:“不行!我们千辛万苦把你从东厂手里救出来,不是让你再去送死的!一定有别的办法!”
欧阳菲菲也急忙附和:“前辈,碧云剑的奥秘远超你们的理解,所谓血祭,绝非正道,恐会引发不可控的灾难。”
然而,建文帝去意已决,旧部们亦誓死相随。无奈之下,四人组只能迅速制定应变之策:由罗子建带领两名熟悉水性的建文旧部先行探路,张一斌与欧阳菲菲护送建文帝及主要人员乘船跟进,陈文昌则负责利用船上能找到的材料,准备他的“秘密武器”——尽可能搜集一切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无论是船家遗留的劣质果酒,还是他忍痛贡献的最后一点辣椒酱混合料。
小队在迷蒙的夜雾中出发。鄱阳湖广阔的水域此刻危机四伏,芦苇荡仿佛无尽的迷宫,远处偶尔传来的巡夜梆子声,更添几分紧张。罗子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出色的方向感和潜行能力,引领着船只避开几处东厂的暗哨。
约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座怪石嶙峋的湖心小岛。岛上火光闪烁,隐约可见人影幢幢,一座用乱石匆匆垒起的高台之上,吴老二那嚣张的身影正举着碧云剑,对着夜空念念有词。碧云剑在火把映照下,竟泛着不祥的、越来越炽烈的红光。
“来不及等后续人马了!”罗子建潜回报告,“吴老二好像要开始他的‘仪式’了!”
就在这时,吴老二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狞笑着,命令手下押上一名俘虏,看服饰竟是一名被俘的建文旧部。“既然真龙天子不肯现身,那就先用这叛臣之血,喂饱神兵!”他高举碧云剑,作势欲劈。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菲菲急中生智,对罗子建低喝:“子建,用‘那个’!打他的脸!”
罗子建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个皮质水囊——里面是陈文昌紧急调配的、以果酒、辣椒酱和些许红土混合而成的“超级番茄酱”。他臂力惊人,瞄准,奋力掷出!
“啪!”
水囊精准地在吴老二脸上炸开,猩红粘稠的液体糊了他满头满眼,瞬间遮蔽了他的视线。
“啊!我的眼睛!什么东西?!”吴老二猝不及防,惨叫着踉跄后退,碧云剑也脱手落下,被旁边一名反应迅速的番子接住。
场面瞬间大乱。
“护驾!不对,护剑!”东厂番子们搞不清状况,纷纷拔刀。
张一斌如同猎豹般从藏身处窜出,一记凌厉的侧踢将接住剑的番子踹飞,伸手便去抓那坠落的碧云剑。
然而,异变陡生!
就在张一斌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剑柄的瞬间,碧云剑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剑格处的凹槽红光大盛,发出一阵低沉却尖锐的嗡鸣!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将张一斌弹开数步。
更令人震惊的是,原本被欧阳菲菲紧紧拉住、阻止他冲出去的建文帝,此刻却像是被什么召唤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他手腕上不久前因逃亡而被芦苇划破的一道浅浅伤口,竟也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血珠仿佛受到牵引,要脱离皮肤飞向宝剑!
“血……血祭真的……”一位老臣骇然惊呼,脸上满是恐惧与某种畸形的兴奋。
欧阳菲菲死死拉住建文帝,脑中电光石火:“不是祭品!是身份验证!建文帝的基因……他的血脉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超自然的诡异一幕所吸引,无人注意到,湖面深处,数艘巨大的黑影正无声无息地破开水雾,森然的炮口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张一斌稳住身形,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又看向那柄悬浮于半空、嗡鸣不止、红光流转仿佛在呼吸的碧云剑。
吴老二胡乱抹开脸上的红色粘稠物,看清眼前景象,发出更加疯狂的大笑:“哈哈哈!神兵显灵了!它渴了!它要饮血!快!把建文逆贼给我拿下!”
番子们如梦初醒,刀光闪烁,向着建文帝和四人组围拢过来。前有诡异发狂的神兵,后有东厂追兵,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呜——”
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陡然从鄱阳湖的迷雾深处传来,穿透了岛上的喧嚣。那声音带着官军的肃杀,绝非东厂所有。
罗子建脸色骤变,攀上高处一块岩石极目远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糟了……是水师!大明的战船!我们被包围了!”
是朱棣的朝廷大军?还是……郑和承诺的“暗中相助”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碧云剑依旧悬浮嗡鸣,红光吞吐不定,建文帝手腕的血迹未干,东厂的屠刀已然逼近,而湖面上,未知的庞大舰队正张开死亡的阴影。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力量,是转机,还是将他们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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