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着鄱阳湖,水汽与硝烟混合成一股压抑的铁锈味。几条快船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划破水面,朝着湖心一处不起眼的沙洲疾驰。船首站立着欧阳菲菲,夜风拂动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凝重。她的指尖紧紧攥着那块曾识别出建文帝身份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
“位置没错吗?罗子建留下的记号指向这里?”张一斌压低声音,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前的丛林追逐和跆拳道爆发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没错。”陈文昌蹲在船尾,警惕地回望身后漆黑的湖面,“记号很新,吴老二那帮阉狗肯定把碧云剑带到了这里。子建攀桅杆夺剑失手,只来得及留下追踪线索,现在生死未卜……”他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个装着特制辣椒酱的皮囊,这玩意儿今晚说不定还能创造奇迹。
欧阳菲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建文帝旧部传来的消息,结合碧云剑上最后破译的铭文,‘血祭’地点需要极阴之水与至阳之金交汇。这沙洲形似弯月,是鄱阳湖几处暗流交汇之所,水属阴;吴老二抢夺时,剑鞘曾与郑和船队遗留的铜炮摩擦,金气已沾。条件吻合了。”
他们的船缓缓靠上沙洲。脚下是松软潮湿的泥沙,前方是一片怪石嶙峋的滩涂,在朦胧的月光下投射出张牙舞爪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又混合着血腥的怪异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突然,前方石林深处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吴老二那尖细又得意的嗓音:“快!时辰将至!按古籍所载,以此‘前朝孽种’之血,浇灌神剑,必能唤醒其无上威能,助陛下永绝后患!届时,咱家就是头号功臣!”
四人组心中一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躲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一片被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插着那把流光溢彩的碧云剑。剑身周围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组成了一个简陋的祭坛。吴老二身着番子官服,志得意满地指挥着几名东厂高手。而祭坛中央,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的,正是失踪的罗子建!他显然经历了搏斗,衣衫破损,脸上带着淤青,但眼神依旧倔强,死死瞪着吴老二。
“血祭……他们真要拿子建的血来‘激活’碧云剑!”陈文昌声音发颤,几乎要冲出去,被张一斌死死按住。
“冷静!硬拼我们人少!”张一斌低吼,目光快速扫视环境,计算着对方的人数和位置。
欧阳菲菲心跳如鼓,她死死盯着碧云剑。在月光下,剑身靠近剑格处几个极细微的、与周围古朴纹路格格不入的微小凸起,在她脑海中骤然清晰——那是她在白鹿洞书院秘道中,借助手机微光隐约瞥见,却一直未能想明白的结构。此刻,结合“血祭”的荒谬和碧云剑作为“时空密钥”的本质,一个大胆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
“我明白了!”她几乎是用气音在另外两人耳边说道,“不是血祭!是指纹!或者说是某种生物能量识别!碧云剑根本不是什么嗜血魔兵,它需要的是特定‘持有者’的生命能量印记!吴老二他们搞错了!那些铭文提到的‘血脉’,很可能是一种误导,或者特指洪武或建文这一系的遗传信息特征!”
就在这时,吴老二狞笑着抽出一把匕首,一步步走向罗子建:“小子,能成为开启神器的祭品,是你的造化!”
千钧一发!
“怎么办?”陈文昌急声道,手下意识地去掏辣椒酱,“我去吸引注意力,你们救人!”
“不行,太危险!”张一斌否定,“他们有弓箭手在暗处。”
欧阳菲菲眼神一凝,快速低语:“将计就计!文昌,你的辣椒酱和……番茄酱还有多少?”她记得陈文昌为了改善明朝伙食,包裹里常备着一些现代调味品,之前还用番茄酱冒充过伤口。
陈文昌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辣椒酱半袋,番茄酱……有一小包!”
“够了!”欧阳菲菲语速极快,“一斌,你身手好,想办法绕到侧翼,制造混乱,目标是打掉火把,让现场变暗。文昌,你把番茄酱挤在自己手上,假装受伤,冲出去吸引他们到碧云剑附近,然后……把番茄酱甩到剑上!动作要快,要像拼命阻止他们用子建血祭,不小心把自己的‘血’溅上去了!”
“啊?这能行?”陈文昌愕然。
“赌一把!碧云剑的能量系统如果真如我们所想是高科技,它很可能无法区分古代人血和现代番茄酱的化学成分,但一定能检测到‘非认证生物物质’的接触!可能会触发某种异常反应,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欧阳菲菲目光灼灼,“我去解绳子救子建!”
计划仓促却清晰。张一斌不再犹豫,如同狸猫般借着礁石的阴影向侧翼迂回。陈文昌一咬牙,将那小包番茄酱挤了满手,鲜红的酱汁顺着指缝滴落,在昏暗的光线下确实能以假乱真。
“阉狗!放开他!”陈文昌猛地从礁石后跳出,举着“鲜血淋漓”的手,状若疯魔地朝着祭坛冲去,“要血祭用我的血!放开我兄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东厂番子们一愣。吴老二也是一怔,随即嗤笑:“哪来的蠢货,找死!拿下他!”
两名番子立刻扑向陈文昌。陈文昌看似慌不择路,却精准地朝着碧云剑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去,在与番子拉扯的瞬间,他猛地将沾满番茄酱的手拍向了碧云剑的剑身!
“滚开!别玷污神器!”吴老三大怒。
就在那粘稠的、鲜红的番茄酱接触到碧云剑冰凉剑身的一刹那——
“嗡!!”
碧云剑猛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不再是之前吸收月华时的温润清辉,而是一种剧烈、不稳定、带着警告意味的强光!整个剑身剧烈震颤起来,发出高频的嗡鸣,剑身周围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般扭动!
“怎么回事?!”吴老二和众番子被这异变惊得连连后退,目瞪口呆。
强光闪烁,映照出陈文昌惊愕却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笑意的脸,也映照出悄然潜至罗子建身后,正用从地上摸到的尖锐石片切割绳索的欧阳菲菲。
“咔嚓!”绳索应声而断!
“敌袭!有人劫囚!”终于有番子发现了欧阳菲菲和正在活动手脚的罗子建。
“动手!”张一斌的怒吼从侧翼传来,一块石头精准地砸中了最近的火把,火光应声而灭,现场顿时暗了一半!
混乱瞬间爆发!
“子建,快走!”欧阳菲菲拉起虚弱的罗子建,就要往礁石后退去。
罗子建却挣脱了她,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仍在嗡鸣闪烁的碧云剑上:“剑!必须拿走!不能留给朱棣,也不能让它落入吴老二之手继续害人!”
另一边,张一斌已经如同猛虎入羊群,跆拳道的腿法在黑暗中更具威力,每一次出腿都伴随着东厂番子的闷哼和倒地声。陈文昌也捡起一根木棍,胡乱挥舞,仗着对方被碧云剑异变所慑,一时倒也支撑得住。
吴老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气急败坏:“拦住他们!抢回神剑!一定是他们搞的鬼!”
番子们再次蜂拥而上。罗子建瞅准一个空隙,猛地扑向祭坛中央的碧云剑!他的手刚刚握住剑柄——
“噼啪!”
一道细微的蓝色电弧突然从剑柄上弹出,打在罗子建手上,将他整个人弹开数步,整条手臂瞬间麻痹!碧云剑的光芒变得更加狂躁,剑身上开始跳跃起细密的电蛇。
“子建!”欧阳菲菲惊呼。
“它……它在排斥我!”罗子建握着麻痹的手臂,难以置信。
欧阳菲菲心念电转:“认证失败!它可能只认可特定血脉,或者……处于某种特殊状态!”她想起了建文帝,难道必须是他?
现场一片混乱。番子被张一斌和陈文昌牵制,吴老二又想抓人又想夺剑,而碧云剑的能量失控似乎越来越严重,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燥热,隐隐有风雷之声从云层中传来。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
“呜——嗡——”
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突然从鄱阳湖的深处传来,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紧接着,是连绵成片的划水声和船桨击水的声音!
无数庞大的黑影,如同从夜色中浮现的巨兽,缓缓朝着沙洲合围而来。船上灯火通明,甲胄鲜明的士兵手持强弓劲弩,肃然而立。最大的一艘宝船上,一面巨大的“明”字旗帜和一面“郑”字帅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是郑和的水师!
吴老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郑……郑公公?!”
宝船船头,郑和伟岸的身影出现,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沙洲上的乱象,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吴公公,陛下有旨,鄱阳湖乃漕运要道,不得擅动刀兵,引发民变。请即刻收手,随咱家回船叙话。”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水师战舰的合围之势,更是最好的注解。
吴老二浑身一颤,他知道,有郑和干预,今晚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他怨毒地瞪了四人组和仍在嗡鸣的碧云剑一眼,不甘地挥了挥手:“……撤。”
东厂番子如蒙大赦,搀扶着伤员,狼狈地退向自己的小船。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张一斌和陈文昌松了口气,扶起罗子建。欧阳菲菲的心却并未放下,她看着被郑和水师“保护”起来的沙洲,又看向地上那柄能量越来越不稳定、引动天上乌云开始汇聚的碧云剑。
郑和的到来,是救星,还是……新的囚笼?
郑和的目光缓缓移向四人组,最终落在了欧阳菲菲身上,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欧阳姑娘,此物凶险,非人力可控。陛下对此甚为关切,还请几位,连同此剑,随咱家走一趟吧。”
他的话语客气,却断绝了她们所有的退路。水师的船只已经彻底封锁了这片水域。
而此刻,碧云剑的嗡鸣声达到了顶点,剑身上的电蛇狂舞,天空中的乌云里,隐隐有雷光滚动。
欧阳菲菲心中一片冰凉。她们刚出虎穴,似乎又入了龙潭。更让她不安的是,碧云剑的能量失控,显然不是因为番茄酱,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被触发了——是罗子建的触碰?是之前建文帝的接触留下了印记?还是……它本身就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
郑和的出现是朱棣的旨意,还是他个人的决定?他将如何处置这把“凶险”的剑,以及他们这几个来历不明的“辅臣”?
夜风更急,鄱阳湖的波涛开始不安地涌动。雷声隐隐,似有天威降临。那把引发一切的碧云剑,在万众瞩目下,最终是会开启时空之门,还是引动九天雷罚,将所有人吞噬?而手握未来科技线索的四人组,在强大的帝国水师面前,又将如何抉择?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即将到来的最终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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