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盏里的残焰忽明忽暗,映得景遥指尖凝着的契印泛出诡异的猩红。她盯着那道盘踞在腕间三年的印记,喉间泛起火神残魂消散前最后的嘶吼:“墟渊噬主,非因契印,实由献祭……”
这句话像根冰针,刺破了三年来压在心头的阴霾。
她猛地转身,案上摊着的《天衍残卷》被风掀起边角,泛黄的纸页上“墟渊反噬,宿主必亡”八个朱砂字刺得人眼疼。这是三年前长老们断定她命不久矣的铁证,也是整个玄清宗视她为定时炸弹的根源。
“主动献祭……”景遥喃喃重复,指尖抚过契印边缘。三年前她濒死之际,是夙缨以半魂为引,将墟渊之力封入她体内才保住性命。那时她意识混沌,只记得夙缨最后在她耳边说:“此印护你,亦缚你,若有朝一日想挣脱,需记得……”
后面的话被剧痛淹没,如今想来,夙缨分明是留了话的。
窗外传来梧桐叶簌簌落地的声响,景遥忽然想起三日前在禁地见到的景象。被墟渊之力吞噬的历任宿主尸身,胸口都有一个焦黑的掌印——那是主动引动契印的痕迹。她从前只当是反噬的必然,此刻却惊觉,所有记载里的“反噬”,竟都发生在宿主试图动用墟渊之力的时刻。
“若从不激活呢?”她抓起笔,在残卷空白处飞快涂抹。历任宿主的生平在笔下流转:有人为夺天下强行催动,有人为救至亲引印献祭,有人为破境飞升铤而走险……竟没有一人是安分守己的。
契印在腕间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猜想。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夙缨披着月光走进来,脸色比三年前苍白了许多。“又在看这个?”他瞥见案上的残卷,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景遥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将腕间契印凑到他面前,“预言说的反噬,根本不是必然,而是宿主主动献祭的结果!”
夙缨沉默片刻,指尖轻轻点在契印中央。那道猩红印记竟像活物般缩了缩,边缘泛起淡淡的金光。“墟渊之力本就生于鸿蒙,无善无恶。”他声音很轻,“所谓反噬,不过是宿主贪心不足,妄图掌控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最终被其吞噬。”
景遥心头巨震,想起火神残魂消散前的怒吼:“那老东西骗了所有人!他怕后人掌握墟渊,故意篡改预言,说什么必亡……”
“也不全是篡改。”夙缨收回手,月光在他睫毛投下浅影,“契印确有消散之法,但需宿主心甘情愿放弃所有与之相关的念想,任由它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褪去。可古往今来,谁能做到对这般力量毫不动心?”
风卷着落叶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景遥望着腕间渐渐淡去的契印边缘,忽然笑了。三年来的恐惧、挣扎、被整个宗门抛弃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原来所谓的死局,从来都有办法。
“我可以。”她轻声说,眼里映着月光,“我本就不想用什么墟渊之力,我只要好好活着。”
话音刚落,腕间的契印忽然发出一阵温和的暖意,猩红渐渐褪去,竟真的淡了几分。
夙缨望着她亮起来的眼睛,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看来,预言这次要失灵了。”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却像是在为一场新生伴奏。案上的《天衍残卷》依旧摊开,只是那八个朱砂字旁,多了一行小字:心不动,则印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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