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之上,大阵中枢的穹顶泛着清冷的流光,那是灵珠与阵基共鸣的余温。景遥一袭玄色战袍未卸,肩头还凝着战后未干的血痕,却已静立在此三日三夜。脚下的白玉地砖刻满繁复的阵纹,曾被夙缨指尖的魔元反复滋养,如今只剩淡淡的余韵,像极了那人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迹。
大战落幕已逾半月,六界硝烟渐散,唯有墟渊边缘仍萦绕着未散的浊气,被大阵牢牢锁在结界之内。作为大阵临时执掌者,景遥本该忙于清点战损、调度仙力,可目光扫过中枢殿内那张熟悉的案几,脚步便不由自主地顿住。
案几上还摆着半盏未凉的清茶,旁边散落着几卷翻开的典籍,墨痕淋漓的批注停在“浊气转化之法”那一页,字迹凌厉中带着几分随性,正是夙缨的手笔。景遥伸手抚过泛黄的纸页,指尖触到一处微微凹陷的折痕,那是夙缨惯于标记重点的方式,往日里两人在此推演阵术,总会为某个细节争得面红耳赤,如今殿内只剩他一人,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寂寥。
“该整理了。”景遥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泛起微弱的回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开始收拾案几上的物什。典籍大多是关于阵法与魔元操控的孤本,是夙缨耗费千年心血搜集而来,每一卷都用特制的兽皮包裹,边角处磨损的痕迹,见证了无数个日夜的钻研。
收拾到案几底层时,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景遥俯身取出,竟是一个巴掌大的玄玉盒,盒身雕刻着细密的封魔纹路,正是夙缨惯用的手法。玉盒没有上锁,却萦绕着一层微弱的魔元屏障,显然是特意留下的防护。他注入一丝神血,屏障应声而破,盒内铺着暗红色的鲛绡,上面静静躺着一卷兽皮图纸,还有一封叠得整齐的血书。
展开图纸的瞬间,景遥瞳孔骤缩。那竟是墟渊大阵的补全图谱,标注的阵眼位置与能量流转方式,比当前所用的阵图更为精妙,而图谱末尾的批注,赫然写着“魔元为引,以身为祭”六个字。心头猛地一沉,他颤抖着打开血书,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却带着令人心碎的决绝。
“吾察墟渊浊气异动,预见到大阵将有崩毁之危。魔元与浊气同源,可暂稳阵基,然此举需以自身魂元献祭……若我身死,魔元归阵,望景遥贤弟承吾遗志,守六界安宁。”血书的墨迹早已干涸,边角处却有明显的泪痕,晕开了几处字迹,可见写下这些话时,夙缨并非毫无牵挂。
景遥握着血书的手指微微发白,指节因用力而泛青。他一直不愿相信夙缨已陨落,总盼着那人只是被困某处,待时机成熟便会携一身魔元归来,继续与他并肩守护大阵。可这封血书、这卷图谱,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希冀。
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清璃的灵体缓缓飘入,周身灵光比往日黯淡了许多。“景遥,你已在此停留许久,外面众仙还在等候大阵检修的消息。”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虚弱,目光落在景遥手中的血书上,神色微微一凝。
景遥迅速将血书与图谱收好,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抬眸看向沈清璃:“无妨,只是整理夙缨遗留的典籍,恰好发现了一些对大阵有利的记载。”他刻意避开了血书的内容,不愿让本就灵体不稳的沈清璃再添悲恸。
沈清璃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那你先忙,我去查看外围阵眼的能量波动,若有异常,即刻来报。”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在殿门口,灵体掠过阵纹时,留下一道极淡的光晕,转瞬即逝。
景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玄玉盒,心头五味杂陈。夙缨的后手,是用性命铺就的守护;沈清璃的强撑,是不愿辜负的信任。而他,唯有执掌好这墟渊大阵,肃清残余的毁灭势力,才能不辜负这份沉甸甸的托付。
殿外的残阳透过穹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战后余烬中的点点星光。景遥深吸一口气,将玄玉盒妥善收好,转身走向大阵中枢的操控台。指尖落在冰凉的阵盘上,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无论前路有多艰难,这六界安宁,他必守护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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