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老鬼败退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法则之海中那些被搅动的光带缓缓恢复着缓慢崩坏的轨迹,只是这片区域的死寂似乎更浓重了几分。
萧星河看着林辰,眼神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深深的震撼。他原本以为林辰只是个实力不错的合作者,却没想到其真实战力如此恐怖,竟能正面重创与他缠斗多年的老对头玄冥。
“林道友,你伤势如何?”萧星河关切问道,同时递过一个玉瓶,“这是我星耀城秘制的‘星辉续命丹’,对恢复元气有奇效。”
林辰并未推辞,接过丹药服下,一股温和精纯的星辉药力化开,滋养着方才对轰造成的震荡。“无妨,些许小伤,调息片刻即可。当务之急,是那归墟之门。”
两人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光海深处。巍峨的黑色石门静静矗立,仿佛亘古如此,镇压着这片法则的终结之地。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以及石门本身散发出的、仿佛来自宇宙本初的古老威压。
“据祖籍记载,欲开此门,需以精纯星辰之力为引,辅以特殊法诀,叩响门扉。”萧星河神色凝重,“但具体法诀早已失传,唯有依靠对星辰本源的感应自行尝试。我星耀城历代先辈曾多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人被石门反噬,道基受损。”
他看向林辰:“道友身负的星辰之力,精纯程度远超萧某,或许……能有不同。”
林辰微微颔首,他紫府中的巡天星盘自见到石门起,便一直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源钥碎片更是清辉流转,与那石门隐隐呼应。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开启此门的关键,或许就在源钥之上。
两人驾驭着略有损伤的星梭,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缓慢崩坏的法则光带,缓缓靠近归墟之门。
越是靠近,那股万物终结的寂灭道韵便越是强烈。林辰感觉自身的生机都在被这股道韵缓慢侵蚀、剥离,若非星神之种源源不断散发出精纯星辉护体,恐怕早已如同那些光带一般开始崩坏。萧星河也全力催动星辰法力,脸色肃穆。
终于,星梭在距离石门约千丈之处停下。这个距离,已能清晰看到石门上每一道刻痕。那些符文古老而复杂,并非现今修真界任何流派的文字,更像是一种直指大道本源的法则具现,只是如今大多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力量源泉。
石门紧闭,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门锁或机关。
“我先来试试。”萧星河深吸一口气,走出星梭,悬浮于虚空。他双手掐诀,周身星辉大放,化作一道凝练的星辰光柱,如同撞钟木般,缓缓推向那巨大的石门。
然而,星辰光柱在距离石门尚有百丈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轰然溃散,未能触及石门分毫。一股无形的反震之力传来,让萧星河身形一晃,脸色微微一白。
“果然不行……”萧星河叹了口气,退回星梭,“石门外有极强的自主防护,排斥外力。我星耀城的星辰之力,似乎不被其认可。”
林辰目光微闪,沉声道:“让我来。”
他一步踏出星梭,并未立刻施展任何法术,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紫府。
巡天星盘在他意念催动下,悬浮于星神之种上方,缓缓旋转,散发出朦胧的星辉。而源钥碎片,则如同受到召唤,清辉流淌,与星盘、星神之种形成一种奇妙的三位一体共鸣。
他尝试着,将这股共鸣的波动,混合着自身精纯的北落师门星辉与混沌法则的道韵,化作一缕极其细微、却蕴含着至高本源气息的神念,如同触手般,缓缓探向那归墟之门。
这一次,那无形的屏障并未阻挡。神念轻易穿透,接触到了冰冷的石门。
就在神念接触石门的刹那——
嗡!!!
整个归墟之门,猛地一震!
石门表面,那些早已黯淡了无数岁月的古老符文,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从底部开始,逐一亮起!光芒并非单一颜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了所有色彩又归于虚无的色泽!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轰然苏醒!整个法则之海都为之沸腾,那些崩坏的法则光带疯狂舞动,仿佛在朝拜它们的君王!
林辰的神念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无数破碎的画面和信息洪流般涌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混沌,一道光劈开虚无……
……星辰诞生,万物演化,生命绽放……
……辉煌的青铜巨殿,巡守诸天的仙宗……
……漆黑的裂缝,吞噬一切的阴影,惨烈的大战……
……巨殿崩毁,古道断绝,最后的火种携钥遁走……
……永恒的归寂,一切的终点,亦是……新生的起点?……
信息流庞大而混乱,冲击着林辰的心神。他紧守星神之种,以源钥定住自身,艰难地消化着这些碎片。
与此同时,那归墟之门上亮起的符文越来越多,最终在门扉中央,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结构复杂到极点的锁孔虚影!那锁孔的形态,与林辰紫府中的源钥碎片,完美契合!
“源钥……是钥匙!”林辰心中明悟。
他不再犹豫,引导着紫府中那枚真实的源钥碎片,将其投影而出!一道模糊的、仿佛由纯粹本源法则构成的钥匙虚影,自他眉心射出,缓缓飞向石门上的那个锁孔。
萧星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感受到那钥匙虚影中蕴含的、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至高气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就是开启归墟之门的真正钥匙?林道友他……”
在萧星河震撼的目光中,那源钥虚影缓缓插入锁孔。
严丝合缝!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深处的机括转动声响起。
紧接着,那扇镇压了万古寂灭的归墟之门,在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轰鸣声中,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仅仅是一道缝隙,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极致消亡与微弱新生的诡异气息,便从门后汹涌而出!这道气息掠过林辰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寿元都在飞速流逝,但又在那消亡的极致中,隐隐捕捉到了一丝“无”中生“有”的奇妙道韵!
门缝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或宝藏,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混沌、仿佛连时空概念都模糊了的虚无!
“门……开了!”萧星河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星耀城世代追寻的奥秘,就在门后!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踏入那门缝之际,异变再生!
那开启的门缝之中,猛地探出数条完全由漆黑阴影构成的、布满吸盘的触手!这些触手散发着与圣尊麾下幽冥殿、蚀骨教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邪恶气息,直接卷向距离最近的林辰!
同时,一个冰冷、混乱、充满贪婪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两人的识海:
“钥……匙……归……来……吞……噬……”
这归墟之门后,竟然潜伏着圣尊的力量!它们似乎一直在等待着源钥的到来!
“小心!”萧星河大惊失色,急忙催动星辰剑罡斩向那些阴影触手。
林辰也是心头一凛,但他反应更快!在触手袭来的瞬间,星神之种与混沌领域已然自行护主!
“混沌……湮灭!”
他低喝一声,周身混沌气流逆卷,化作无数细小的湮灭漩涡,与那些阴影触手悍然相撞!
嗤嗤嗤嗤!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阴影触手与混沌漩涡接触处,发出剧烈的能量湮灭声!那些触手显然对混沌之力极为忌惮,猛地缩了回去,但门后的邪恶意念却更加狂暴!
“阻……我……者……死……”
更多的阴影触手,如同潮水般从门缝中涌出,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扭曲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诡异生物,它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染气息,疯狂扑向林辰与萧星河!
不仅如此,整个归墟之门都开始剧烈震动,门上的符文光芒明灭不定,那开启的缝隙竟有缓缓闭合的趋势!
“门要关了!必须挡住这些东西,冲进去!”萧星河大吼,星辰剑罡化作漫天光雨,阻挡着阴影生物的冲击。
林辰眼神锐利如刀,他知道,这是圣尊留在门后的守卫,目的就是阻止身怀源钥者进入,或者……夺取源钥!
“想关门?问过我没有!”
他猛地将刚刚恢复的灵力连同星神之种的本源力量,疯狂注入那插在锁孔中的源钥虚影!
“以我星神之名,号令此门……开!”
源钥虚影光芒大放,一股更加磅礴的本源之力强行定住了欲要闭合的石门,甚至将那缝隙又撑开了一丝!
同时,他双手结印,将混沌领域扩张到极致,把萧星河也笼罩在内。
“跟我冲!”
他化作一道流光,顶着无数阴影触手和诡异生物的冲击,悍然冲向那越来越不稳定的门缝!混沌领域所过之处,阴影退避,诡异生物被湮灭!
萧星河紧随其后,星辰剑罡开路。
两人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在最后时刻,险之又险地冲过了那片由阴影和诡异生物构成的死亡地带,没入了那仅容一人通过的、光芒乱闪的门缝之中!
在他们进入的刹那,身后的归墟之门发出一声不甘的轰鸣,猛地彻底闭合!将那无数的阴影与邪恶,重新封禁于门后,也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一切,重归死寂。
只有那巍峨的黑色石门,依旧静静矗立在法则光海的尽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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