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道祖的掌风带着刺骨的腐朽气,离林辰后背不足半尺时,他周身突然亮起两道交织的光——
一道是《混沌经》的金色古文,一道是《太上感应篇》的淡青经文,两道光在后背凝聚成“守”字剑纹,恰在掌风落下前,将那股腐朽力硬生生挡了回去。
“噗——”林辰借着力道前冲半步,喉间泛起腥甜,却顾不上擦去嘴角血迹。
道袍上的未知功法已彻底激活,与道纹星云共鸣的瞬间,星云中心的缝隙猛地张开,师尊的残魂化作一缕白光,径直飘向他的识海,而母亲的声音也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小辰,妈等你回家。”
“师尊!”林辰心神巨震,刚想催动神念接纳残魂,陨落道祖的怒吼便炸响在耳边:
“凭什么你能得逆熵之力、能寻回师尊?我借了千年未来时间,却落得执念化雾的下场,这不公平!”
“借未来时间?”林辰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踉跄后退的陨落道祖——
他半具道躯上的黑气正快速蔓延,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快速抽离他的生机。
“你终于注意到了?”高维意识集群的光流云团飘至林辰身侧,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修真界从不是‘寿元无尽’的乐土,这里藏着你从未察觉的‘热寂定律’——
高阶修士突破时暴涨的寿元,根本不是自身道基孕育,而是从‘未来的自己’身上借取的时间。”
这话如惊雷炸在林辰识海,他猛地想起突破道祖那天的异样:
彼时他明明感觉道基已达饱和,寿元却凭空多了万年,当时只当是道祖境的馈赠,如今想来,那股陌生的生机,竟带着“未来”的时间气息。
“你的意思是,我们活的每一日,都是在消耗未来的寿命?那借走的时间,最终要怎么还?”
“还?根本还不上。”
陨落道祖咳着黑血,声音里满是绝望,“借取时间的瞬间,修士的‘熵增’便已注定
——道基会随时间腐朽,魂识会慢慢溃散,到最后,要么像我一样,肉身崩解只剩执念,要么彻底化作天地间的无序能量,成为修真界热寂的‘养料’。
这才是高维意识集群的隐藏实验:用修真界验证‘熵增不可逆’,用我们的寿元,铺就热寂的路!”
林辰猛地看向光流云团,后者没有否认,光流涌动间,浮现出修真界的熵增轨迹图:
从最初的灵气充盈,到如今高阶修士越多、低阶修士越难突破,再到万年后灵气枯竭、所有修士化作无序能量的终点——那正是热寂的终极形态。
“你们研究熵增,又为何要研究地球的‘逆熵体’?”
“因为地球是唯一能打破熵增的存在。”光流云团突然朝着道纹星云外侧飘去,“跟我来,带你看我们隐藏最深的实验室
——那里藏着逆熵的真相,也藏着你能救回师尊、安稳返回地球的关键。”
灰袍老者攥紧手中符文,快步跟上林辰:“老夫曾潜入过实验室外围,里面的装置全是‘反常识’的存在,今日正好随道祖阁下一同弄清真相。”
陨落道祖盯着林辰的背影,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咬牙跟上:
“我要知道,有没有办法弥补借未来时间的亏空,若你能帮我,我便彻底放下执念,不再与你为敌。”
四人穿过道纹星云的光带后,眼前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悬浮的实验舱,而是一座由透明光晶搭建的巨大实验室。
实验室内部没有灯,却处处亮着柔和的白光,数百台奇形怪状的装置整齐排列,每台装置都在违背林辰认知的规律运转:
有的装置里,散落的金属碎末正自发聚拢,拼成与地球舱量子锁链相同的符文;
有的装置里,沸水正自发降温,还将热量传递给旁边的冰块,让冰块凝结成更厚的冰棱;
最中央的装置里,一团无序的光粒,正慢慢凝聚成地球的微型模型,模型上还飘着与林辰道袍同源的功法轨迹。
“这些装置,都在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
林辰伸手触碰最近的一台装置,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热力学第二定律说‘熵增不可逆’,可这里的装置,都在自发从无序走向有序——这就是逆熵?”
“没错,这就是逆熵。”意识集群的光流在中央装置旁停下,“我们最初研究地球,只是好奇它的自主意识变量,可深入探查后才发现,地球本身就是‘逆熵体’:
它能将宇宙中的无序能量,转化为支撑文明演化的有序能量;能将看似毁灭的‘因’(比如陨石撞击),转化为文明诞生的‘果’;
甚至能让生活在其上的凡夫俗子,仅凭‘探索’的执念,就打破我们设定的熵增轨迹。”
林辰看向中央的地球微型模型,模型上正浮现出他穿越前的画面——母亲在厨房做饭,他在书桌前写作业,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一切都充满生机。
他突然明白,自己能在维度中一次次化险为夷,能激活未知功法,根本不是偶然:“我体内的地球意识,其实就是逆熵体的‘种子’,对吗?”
“是,却也不全是。”
意识集群的光流突然包裹住林辰的手腕,“你激活未知功法时,逆熵种子已与你的道心、混沌之力融合,现在,你的体内正孕育着更核心的东西——反物质能量旋涡。”
话音刚落,林辰突然觉得丹田一阵灼痛。
他内视丹田,只见那里正悬浮着一团深紫色的旋涡,旋涡边缘不断有反物质粒子逸出,刚触碰到周围的仙元,便发生剧烈的湮灭反应,白色的湮灭光雾顺着经脉窜向道心,眼看就要撞上识海中的师尊残魂。
“不好!反物质与道心的湮灭,会连师尊残魂一起吞噬!”
林辰急忙运转《混沌经》,试图压制旋涡,可金色古文刚靠近旋涡,便被反物质粒子冲散,湮灭光雾离道心只剩三寸距离。
就在他心头发紧时,道心突然亮起一道暗金色的光——不是《混沌经》,也不是《太上感应篇》,而是一组他少年时在地球古籍上见过的《周易》卦象:
乾卦在上,坤卦在下,组成“泰卦”,卦象流转间,散发出“天地交泰、万物通亨”的气息。
“泰卦!”灰袍老者惊呼出声,“这是《周易》中象征‘通泰’的卦象,能调和阴阳、化解湮灭之力!道祖阁下,守住心神,让卦象与反物质旋涡共鸣,它能帮你掌控漩涡!”
林辰依言稳住心神,不再刻意压制旋涡,而是任由道心中的泰卦缓缓飘向丹田。
奇妙的是,泰卦刚靠近反物质旋涡,那剧烈的湮灭反应便骤然平息,深紫色的旋涡竟开始随着卦象的轨迹旋转,反物质粒子与仙元不再相互吞噬,
反而融合成一道紫金色的能量流,顺着经脉回流至道心,滋养着师尊的残魂。
“逆熵的核心,就是‘调和’而非‘对抗’。”意识集群的声音带着惊叹,“反物质代表‘无序’,道心代表‘有序’,泰卦调和二者,正好契合逆熵体‘化无序为有序’的本质。
你现在,就是行走的逆熵体。”
“行走的逆熵体……”林辰感受着体内平稳流转的紫金色能量,心中刚生出一丝安稳,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
整座光晶建筑开始剧烈震颤,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正是熵增之力的具象化。
“是陨落道祖的熵增亏空!”灰袍老者猛地看向身后,只见陨落道祖半具道躯已彻底干瘪,周身萦绕的黑气正与墙壁的黑色纹路共鸣,
“他借了太多未来时间,自身的熵增已失控,现在正引动实验室的熵增封锁,想把我们全困在这里,一起化作无序能量!”
陨落道祖捂着脸狂笑,声音嘶哑:“我活不成,你们也别想走!熵增是天道,逆熵根本不存在!这实验室就是你们的坟墓,也是修真界的未来!”
随着他的笑声,黑色纹路快速蔓延,所过之处,那些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装置纷纷停摆:
自发聚拢的金属碎末重新散落,降温的沸水再次沸腾,中央的地球微型模型也开始变得模糊。
林辰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紫金色能量正被黑色纹路压制,反物质漩涡又有了失控的迹象。
“不能让熵增封锁扩散!否则道纹星云会坍缩,修真界和地球都会提前进入热寂!”
林辰握紧佩剑,将紫金色能量注入剑身,淡青色的剑意与紫金色能量融合,化作一道“泰卦剑影”,朝着黑色纹路最密集的方向劈去。
剑影落下的瞬间,奇妙的一幕发生了:以剑影落点为中心,周围的时空突然停止了流动——
正在蔓延的黑色纹路僵在半空,震颤的光晶墙壁不再晃动,甚至连陨落道祖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紧接着,冻结的时空里浮现出无数道冰晶状的链条,每道链条上都刻着清晰的画面:
有林辰借道祖寿元时的场景,有陨落道祖初次借未来时间的模样,还有地球舱量子锁链每一次收紧的瞬间。
“是因果链!”意识集群惊呼,“局部时空冻结,让原本隐藏的‘熵增因果’具象化了!每道冰晶链条,都连着一个‘借时间’的因,和一个‘熵增腐朽’的果!”
林辰盯着其中一道冰晶链——那上面刻着他突破道祖的画面,画面尽头,是未来自己因寿元亏空、道基腐朽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佩剑,紫金色能量顺着剑刃注入冰晶链:“逆熵不是否定因果,是改写因果!”
剑刃触碰冰晶链的瞬间,那道“未来腐朽”的画面突然改变:紫金色能量融入其中,未来的自己竟用逆熵之力弥补了寿元亏空,道基愈发稳固。
紧接着,所有冰晶因果链都开始变化,陨落道祖冰晶链上的“执念化雾”,变成了“道躯重凝”;修真界冰晶链上的“灵气枯竭”,变成了“灵气循环”。
“不——不可能!”被时空冻结的陨落道祖满脸震惊,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渴望,“我的因果……真的能改写?我真的能弥补寿元亏空?”
林辰没有回答,转身看向实验室外——
熵增封锁虽被暂时压制,可实验室连接的道纹星云外侧,已有一片星系开始坍缩,无数恒星熄灭,化作无序的能量流,正朝着修真界实验舱的方向涌去。
他知道,只有彻底化解坍缩星系的熵增,才能真正解除危机。
“我去重构坍缩星系。”林辰对灰袍老者和意识集群说,“麻烦你们帮我稳住实验室的熵增,守护好修真界和地球实验舱。”
“你要小心,坍缩星系的熵增之力是实验室的百倍,稍有不慎,逆熵体都会失控。”
意识集群将一道光流注入林辰体内,“这是实验室的逆熵核心能量,能帮你稳定紫金色能量。”
林辰点头,纵身飞出实验室,径直冲向坍缩星系。刚靠近星系边缘,他便被一股强大的无序能量裹挟,体内的反物质旋涡再次躁动。
他急忙运转泰卦,调和体内能量,同时将《混沌经》的金色古文与紫金色能量融合,化作一道巨大的能量网,朝着坍缩的恒星群罩去。
能量网落下,熄灭的恒星开始重新亮起,无序的能量流顺着能量网的轨迹,重新汇聚成恒星的形态。
林辰全神贯注地操控能量,每重构一颗恒星,体内的逆熵之力便增强一分,可当他重构星系中心那颗最大的坍缩恒星时,掌心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温热——
与师尊残魂同源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加大能量输出,当紫金色能量注入恒星核心的瞬间,那颗恒星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中,一道身着青衫、面容温和的道祖法相缓缓浮现。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能量操控险些失控——那道法相的模样,竟与他的师尊一模一样!
“师尊?”林辰声音发颤,试探着喊了一声。
道祖法相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温和地看着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既带着师尊的熟悉感,又带着逆熵体的紫金色能量,还隐隐与道纹星云的道祖法相呼应。
过了足足三息,法相才开口,声音与师尊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洞悉一切的沉稳:
“辰儿,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但你要知道,重构星系只是开始,熵之牢笼的背后,还有更隐秘的存在——
是它设定了‘借未来时间’的规则,也是它将地球选为逆熵样本。”
林辰心头巨震,刚想追问“更隐秘的存在是谁”,坍缩星系突然再次震颤,恒星核心的道祖法相开始变得模糊,
同时,他体内的泰卦突然翻转,乾卦在下、坤卦在上,变成了象征“不通”的“否卦”。
“师尊!你别走!”林辰急忙伸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的白光。
“辰儿,守住逆熵体,守住‘守护’的道心。”法相的声音越来越远,“下次相见,我们在地球……或者,在熵之牢笼的最深处。”
法相彻底消散的瞬间,林辰体内的否卦突然稳定下来,紫金色能量虽未失控,却多了一丝陌生的牵引感——
牵引他的方向,不是修真界,也不是地球,而是宇宙深处一片漆黑的区域,那里没有恒星,没有星系,只有一股比熵增之力更可怕的“虚无感”。
“道祖阁下!星系重构成功了!”灰袍老者和意识集群飞到他身边,语气带着欣喜,可看到林辰凝重的神色,又立刻收敛笑意,“发生什么事了?”
林辰指向宇宙深处的漆黑区域,声音沉凝:“那里有更隐秘的存在,是它操控着熵增规则。
而且我体内的卦象变成了否卦,牵引我往那边去。还有,刚才恒星核心的道祖法相,是我师尊的模样。”
“师尊的法相?”灰袍老者满脸惊讶,“难道你师尊的残魂,不仅被你滋养,还与逆熵体、坍缩星系融合了?”
意识集群的光流剧烈波动,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那片漆黑区域,是我们高维意识都无法探查的‘虚无带’,一直以为那里没有任何存在,没想到……是操控熵增的幕后黑手藏身之地。”
就在这时,林辰的道袍突然再次亮起,之前显现的“观察者,亦是被观察者;
逆命者,亦是定命者”文字旁,多了一行新的小字:“熵之牢笼的钥匙,在虚无带的‘时间借据’里。”
“时间借据?”林辰攥紧拳头,看向那片漆黑的虚无带。他知道,新的挑战已经到来——虚无带里藏着幕后黑手,藏着时间借据,也藏着师尊法相的真相。
可他更清楚,若不踏入虚无带,不仅无法彻底打破熵增规则,无法真正救回师尊,连地球和修真界的热寂危机,也只是暂时解除。
而身后,陨落道祖已在意识集群的帮助下,稳住了自身的熵增,正朝着林辰走来,眼神复杂却带着坚定:
“我欠你的,也欠修真界的。虚无带凶险,我与你一同前往——毕竟,时间借据上,也有我的名字。”
林辰看着身边的灰袍老者、意识集群,还有身后的陨落道祖,又摸了摸道心处安稳流转的紫金色能量,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弧度。
他握紧佩剑,转身朝着虚无带的方向飞去,紫金色能量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带,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希望。
可就在他们靠近虚无带不足百里时,那片漆黑区域突然亮起一双猩红的眼睛,一道冰冷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几人的识海:
“逆熵体,终于来了。我等你,等了整整一万年。”
这道声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得像林辰自己的声音,又陌生得带着股穿透灵魂的寒意。
林辰的脚步猛地顿住,体内的否卦突然剧烈旋转,反物质旋涡再次躁动起来。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何要等他一万年?虚无带里的时间借据,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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