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他们遇到了一场空前的暴风雪。
天色在瞬间暗了下来,狂风夹杂着冰雹和雪块,如同鬼哭狼嚎,能见度不足三米。
整支队伍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士兵们只能手拉着手,或者死死地抓住马鞍,才不至于被吹散。
“趴下!所有人就地趴下!用盾牌护住头!”
萧济安顶着狂风,声嘶力竭地吼道。
暴风雪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停歇。
当风雪散去,萧济安从雪堆里爬出来时,发现队伍已经减员了近三百人。
他们被狂风卷走,永远地消失在了这片茫茫的雪原之中,连尸骨都找不到。
第十二天,他们走到了一处巨大的冰川裂谷前。
裂谷宽达数十丈,深不见底,黝黑的深渊中传来阵阵阴风。
唯一的通路,是一座由万年玄冰形成的天然冰桥。
冰桥表面光滑无比,最窄处仅容一人一马通过。
“所有人下马!刀鞘绑在脚上!四肢并用!给老子爬过去!”
他自己第一个趴在了冰桥之上,像壁虎一样,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士兵们有样学样,一个跟着一个,排成一条长龙,在光滑的冰面上艰难地爬行。
队伍行进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
一名士兵因为紧张,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旁边滚去。
“救……”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救,便连人带马,坠入了那无尽的深渊之中,没有发出一丝回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队伍中,一个名叫胡晓的年轻士兵,被吓得浑身发抖,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胡晓!你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快爬!”他身后的老兵魏平低声吼道。
“我……我腿软……我不敢……”胡晓带着哭腔说道。
“殿下就在前面看着!你想当逃兵吗?!”魏平怒道。
“我不想死……我娘还在家等我……”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方的萧济安,已经爬到了对岸。
他回过头,看到这边的骚动,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绳索,三两下打了个结,心中激活了【精准投掷】的技能,手腕一抖,那绳索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划过数十丈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魏平的手中。
“把绳子系在他身上!拉他过来!”
魏平连忙接过绳子,手忙脚乱地系在胡晓的腰上。
“殿下亲自拉你!你他娘的要是再敢不动,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去!”
胡晓感受到腰间传来的拉力,看着对岸那道坚定的身影,终于鼓起勇气,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这支减员严重的队伍,终于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冰桥。
当胡晓爬到对岸,跪在萧济安面前磕头感谢时,萧济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住,你的命是大家给的。想报答就活着打完这一仗。”
夜里,队伍找到一处背风的山洞宿营。
篝火燃起,驱散了些许寒意,但驱不散众人心中的疲惫和绝望。
食物已经所剩无几,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小块像石头一样坚硬的肉干。
老兵魏平将自己的那份肉干掰了一半,递给了身边的胡晓。
“吃吧,你小子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胡晓看着魏平那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摇了摇头:“魏大哥,我不饿,你吃吧。”
“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魏平把肉干硬塞到他手里,
“俺闺女就跟你差不多大,俺要是死在这儿了,你小子要是能活着回去,逢年过节,替俺去俺家坟头上柱香,就当还了这半块肉干了。”
胡晓听着,眼眶一红,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那半块肉干,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萧济安坐在洞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水囊打开,默默地喝了一口烈酒。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霍然抬头,看向洞外漆黑的雪地。
他蹲下身,借着火光,看到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巨大而非人的脚印。
脚印正向着他们山洞的方向延伸而来。
“戒备!”
萧济安低喝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山洞内,原本还靠着岩壁假寐的士兵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握紧了身边的兵器,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连日的死亡行军,早已将他们锤炼成了最警觉的猎人。
“怎么了,殿下?”亲卫队长赵虎一个翻身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萧济安用下巴指了指洞外的雪地。
赵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缩。
借着洞内篝火微弱的光芒,他看到一行巨大的脚印,从远处的黑暗中延伸而来,每一个脚印都比人的脑袋还大。而且,那脚印不是一个,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他们被包围了!
“通知下去,所有人,收缩防御,准备战斗。”萧济安快速做出决定。
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他们将篝火向洞内移动,弓箭手半跪在篝火之后,张弓搭箭,瞄准了洞口漆黑的雪地。
持刀的士兵则组成一道人墙,死死地护住了洞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几乎要将人的神经绷断。
突然,一声不似人类,充满了暴戾与饥饿的咆哮,划破了雪夜的宁静!
吼——!
伴随着咆哮声,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黑影骤然从黑暗中扑出!
“放箭!”萧济安怒吼!
咻咻咻!
数十支箭矢瞬间离弦,精准地射向那扑来的黑影。
黑影在半空中发出一声痛吼,身上插满了箭矢,但那巨大的惯性依旧让它重重地砸在了洞口的士兵人墙之上。
三四名士兵被撞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了这怪物的模样。
那是一种体型堪比巨熊,浑身长满了白色长毛的怪物,它的脸像猿猴,却长着一口如同匕首般的獠牙,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是雪猿!天哭雪山里的怪物!”老兵魏平发出一声惊呼。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洞外更多的咆哮声响起!
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
七八头雪猿嘶吼着,疯了一般涌向洞口!
“顶住!”
萧济安一刀劈开一头雪猿的利爪,对着身后的士兵吼道,
“它们怕火!把火把扔出去!”
士兵们闻言,立刻将燃烧的木柴,狠狠地砸向洞外的雪猿群。
被火焰沾染的雪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在雪地里疯狂地打滚,但更多的雪猿,却绕开火焰,继续向洞内发起冲击。
山洞内空间狭小,长兵器根本施展不开。
士兵们只能用手中的短刀和血肉之躯,去对抗这些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的怪物。
一名士兵被一头雪猿抓住,那雪猿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咬断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
“畜生!”
那士兵的同袍,老兵魏平见状,双目赤红,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竟弃了手中的刀,整个人如炮弹般撞了过去,死死地抱住了那头雪猿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一同拖向了洞口的篝火之中!
“魏大哥!”年轻的士兵胡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给老子……报仇!”
魏平的身体被火焰吞噬,但他依旧死死地抱着那头雪猿,没有松手。
一人一猿,在熊熊的烈火中,化作了两具焦炭。
这惨烈的一幕,彻底激发了所有士兵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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