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军看得心里一热，又去副食品柜台称了二斤水果糖。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神秘一笑，拉着谭玉拐进了供销社后面的一条小巷子。
七拐八拐，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自发形成的小集市，人头攒动。
“黑市？”
谭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抓紧了周建军的胳膊。
“别怕，有我呢。”
周建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熟门熟路地挤进人群。
他眼光精准，专挑那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下手。
一番讨价还价，八十多块钱流水似的花了出去。
半只处理干净的山羊。
二十斤肥瘦相间的猪肉。
二十斤带着筋头巴脑的大骨头。
最后，他还特意给老丈人买了二斤卤好的猪头肉和四个大猪蹄髈。
东西装了满满两大背筐，沉甸甸的。
谭玉跟在后面，看着周建军高大的背影，心里又是紧张又是踏实。
这个男人，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走，庆祝一下，下馆子去！”
国营饭店里，人声鼎沸。
周建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背筐放在脚边。
“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把菜单推到谭玉面前，一脸的豪气。
谭玉看着菜单上那些贵得吓人的菜价，直咂舌，小声说道：“要不……咱们就要两个肉菜就行了？”
周建军笑了笑，直接冲服务员喊道：“同志，一个红烧肉，一个溜肉段，再来个干煸肥肠，拍个黄瓜，上四碗大米饭！”
“好嘞！”
刚点完菜，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哟，这不是谭医生吗？”
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青年走了过来。
是农场的杨杰。
他直接无视了周建军，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谭玉，脸上挂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谭医生也来吃饭啊？真是巧了。”
“我刚托人从城里带了点处理品罐头，回头给你送过去尝尝？”
周建军的脸色沉了下来。
谭玉更是眉头紧锁，身子往周建军这边靠了靠，语气疏离。
“不用了，谢谢。”
杨杰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拒绝，依旧不依不饶。
“别客气啊，咱们都是一个农场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说着，就想往谭玉身边的空位上坐。
周建军伸出一条腿，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同志。”
周建军抬起眼皮，看着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
“你眼瞎吗？”
“没看见这儿有人？”
杨杰的脸色一僵，这才把目光转向周建“军，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
“你是谁啊？我跟谭医生说话，有你什么事？”
“我是她男人。”
周建军往椅子上一靠，慢悠悠地说道。
“你说有没有我的事？”
“你！”杨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周围几桌吃饭的人，也都看了过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谭玉也站了起来。
她看着杨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杨杰同志，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她说着，主动挽住了周建军的胳膊，将手里的红本本拿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们今天刚领了证，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希望你自重。”
那红色的结婚证，让杨杰脸上火辣辣的，难堪至极。
他的表情，从震惊，到难堪，最后变成了恼羞成怒。
在众人看笑话的目光中，他狠狠地瞪了周建军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灰溜溜地走了。
周建军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谭玉。
“这是第几次了？”
谭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第三次了。”
“很好。”
周建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心里却给那个叫杨杰的，重重地记上了一笔。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
红烧肉肥而不腻，溜肉段外酥里嫩。
刚才的不愉快，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食欲。
回程的路上，杨杰那伙人果然没再出现。
卡车回到农场，天已经擦黑了。
周建军先把两大背筐的肉扛回自己的小屋。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木桶，这是他自己做的简易冰桶。
他把大部分猪肉和骨头都放了进去，又从外面铲了厚厚一层雪盖上，最后用一把大锁锁好。
剩下的半只羊和给老丈人的猪头肉，则被他不动声色地收进了空间里。
“明天，请铁牛他们过来吃一顿。”
周建军对谭玉说道。
“就当是咱们的喜宴了。”
“嗯。”
谭玉乖巧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盛大的酒席，一切都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两人的未来忙碌奔波的身影，谭玉的心里却被一种叫作幸福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红色的结婚证揣进怀里，还带着几分温热。
周建军的心情不错。
他先去了趟农场后勤处。
凭着结婚证明，顺利领到了一对暖壶、四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茶缸、两条毛巾和六块香皂。
这是农场给新婚职工的福利。
东西不多，但在这年头，也算是一份厚礼。
周建军把东西不动声色地收进空间，刚走出后勤处，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杨杰。
那家伙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穿着一身半新的蓝色工装，正跟几个小年轻吹牛。
看到周建军，他眼皮一翻，故意把声音拔高了八度。
“哎，听说了吗？咱们场里有些癞蛤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想吃天鹅肉！”
这话，指桑骂槐。
周建军脚步一顿，眼神冷了下来。
他没说话，只是径直走了过去。
杨杰身边那几个小年轻一看周建军这架势，腿肚子一软，识趣地散开了。
“你……你想干啥？”
杨杰看着周建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
“跟我来。”
周建军吐出三个字，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他拖到了房后没人的角落。
“周建军！你他妈放开我！想打架是吧？”
杨杰挣扎着，嘴里还不干不净。
周围很快围上来看热闹的人。
人一多，杨杰的胆气又壮了。
他梗着脖子，愈发嚣张。
“来啊！你动我一下试试！全农场的人都看着呢！我看你这个副队长还想不想干了！”
周建军扫了一眼那些伸长了脖子的围观者，眼神一寒。
“都滚！”
一声低喝，带着一股慑人的煞气。
围观的人群心里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但没走远，都躲在墙角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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