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东北钢铁厂的徐厂长，周斌等领导，看向杨卫国等人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李怀德没有过来之前，他们感觉杨卫国还不错，热情好客，也重视他们东北钢铁厂考察团一行。
可是，李怀德过来之后，差距就对比出来了。
上个月周斌过来之所以能超规格享受，是因为李怀德没拿他当外人，而是当兄弟看待，私下补贴给了厨师。
李怀德私人补贴，请厨子做四级厨师水准的招待餐，这谁也不能说什么，就是做一级厨师水准的招待餐，也没问题。
因为他是私人补贴，不是拿着轧钢厂的招待经费超标来接待的。
可是，杨卫国是怎么做的呢？
南易只是一个七级厨师，他做七级厨师水平的菜，就成了严重的错误，还给他扣什么帽子。
说什么南易就是不想让远道而来的Gm同志吃好，恶毒破坏两个厂之间的合作……
还说什么，要有主人翁奉献精神，有四级厨艺就要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要不就是个人利益凌驾于集体利益之上……
特娘的，你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这些话糊弄糊弄那些工人也就算了，还糊弄不了东北钢铁厂的领导们。
说白了，杨卫国不就是不想个人补贴，想强行让南易做四级厨师水准的招待餐吗？
杨卫国是想干什么？
超规格接待？
别说拿他们东北钢铁厂的领导当兄弟了，这是想让他们也跟着犯错误。
这个杨卫国，看着满脸正气，怎么办起事来，这么差劲呢？
还万人大厂的正职厂长，也真是没谁了。
东北钢铁厂领导们耐人寻味的目光，让杨卫国，肖副厂长等轧钢厂的领导如寒芒在背，尴尬的不行，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烫。
李怀德的一番话无异于将他们假客气，假大方的脸面揭了下来，并且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这样一来，杨卫国等人接下来还怎么谈合作？
“我……”
杨卫国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李怀德抢先说道。
“徐厂长，还有东北钢铁厂的各位领导，今天是我的失误，这样，晚上由我来安排，一定让各位品尝到四级大厨的厨艺，就当我给各位领导赔罪了。”
这番话说的非常的得体，化解了刚才的尴尬，也给足了东北钢铁厂领导的面子，同时也表现出了作为东道主应有的待客之道。
“李副厂长，你这话就说的见外了。”
徐厂长哈哈笑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兄弟单位，你拿我们当兄弟，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了，有时间到了我们那边，我请你吃地道的东北菜。”
自从李怀德进来之后，徐厂长就再没看过杨卫国等人。
一是两者互不统属，二是东北钢铁厂是直属冶金工业部管理的大型国营企业。
作为东北钢铁厂正职厂长的徐厂长，行政级别不比杨卫国低，可能还要略高半级。
“这样，今天中午就到这里了，同志们大老远的赶过来也累了，我们就先回招待所了，至于考察的事，明天再说吧。”
徐厂长大手一挥，就要走人。
杨卫国和肖副厂长，高副厂长都麻了。
看着餐桌上一大半没动的菜，是个傻子也知道，徐厂长他们不满意了，很不满意。
徐厂长等东北钢铁厂的领导不满意，可不是一件小事，意味着红星轧钢厂的原材料供应可能会出现波折。
虽说现在各厂的物资，是由国家统一计划调配供应，但是计划跟实际还是有差距。
这种差距，主要还是由于物资供应的短缺引起的。
这个时期有“三八式”的物资供应说法，即物资分配量是需要量的80%，订货量是分配量的80%，到货量是订货量的80%，经过三个八折，结果实现物资计划的一半。
而另一半的物资就需要通过物资协作等计划外途径完成，这其中就少不了拉关系，走人情。
比如，一些国营工厂因物资分配量不足，订货量和到货量有限，就会千方百计的向供应单位争取最大额度的供应，或者与其他企业进行物资串换等协作方式，来满足生产需求。
当然，这种物资协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无国家层面的政策依据，一度被认为是不正之我，处于合理不合法的状态。
东北钢铁厂是红星轧钢厂铁矿石和煤炭等物资的供应大户，杨卫国可得罪不起。
他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徐厂长，你们大老远的赶过来，饭都没吃好，这怎么成了？”
他慌不择言的说道。
“这样，我个人出钱，马上让南易师傅给你们重新做一桌饭菜，保证让东北钢铁厂的各位领导吃好。”
杨卫国此时也顾不得追究南易的责任了，只想着稳住东北钢铁厂的领导。
只是，他这个话一说出口，小餐厅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红星轧钢厂这边，肖副厂长，高副厂长和马处长，全都懵了。
这话是能拿在明面上说的吗？
你当东北钢铁厂的领导是什么？
是来吃吃喝喝的吗？
东北钢铁厂的徐厂长，周斌等考察团成员，也全都愣住了。
这个杨卫国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他们东北钢铁厂的领导们不满接待的标准低了？
他们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这不是给他们上眼药吗？
还明目张胆的私人掏腰包超标招待，这是生怕他们不够背处分啊？
同样一件事，看看人家李怀德办的多漂亮。
绝口不提钱的事，也从来没说过私人补贴，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办好了，还办得让人舒心。
哪怕是私人补贴，还是从南易这个厨师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就是能人。
相比之下，杨卫国就差远了，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说出来。
哪怕是国宴，他们也不敢吃啊。
真当没人敢处分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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