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的唇枪舌剑,也姑且在许昆的算计之中:
他所想的无非是继续施压,等到羽洛这边沉不住气之后,一旦漏出破绽,就可以立刻要求牧首裁定。
而目前的羽洛,接话显然慢的多了,这不是正中许昆的下怀了吗?
许昆那里会知道,羽洛现在如同在左右开弓,用两只手分开写两份作业,自然不能集中精力应付他。
而此刻的泰灵宫底下密室里,羽洛还在艰难地尝试控制萧玉衣的身体。
“稳住……”
羽洛闭着眼,额角青筋直跳。
毕竟两只手也确实都是长在一个身体之上,但是却很少有人可以分开用两只手写两份作业。
此时,羽洛的分神就像个刚学步的孩童,在萧玉衣的身体里跌跌撞撞:
想抬左手,动的却是右脚;想调动灵力压制魔气,反而引得血气更凶地染上瞳孔。
最要命的是,林薇薇残存的本能在反抗。
每当分神试图控制身体做出“正常”举动,那股属于心魔的暴戾就会冲撞上来,让“视线”里的血色变深,如同墨水一般漆黑邪恶。
羽洛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勉强让林薇薇的身体坐直,这也得亏羽洛自幼天赋异禀,学东西总是很快掌握要领。
当“自己”的手扶住“萧玉衣”的后背时,两重触感同时涌来——指尖触到的冰凉衣料,和后背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这种割裂感让羽洛胃里一阵翻涌,分神在元神里发出疲惫的嗡鸣,像根快被拉断的弦。
“该去救那个小子了。”
羽洛对自己说,然后驱动分神,让萧玉衣的身体逐渐站直站稳。
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魔气在经脉里磨牙似的啃噬分神。
走到泰灵宫宽阔的大门时,羽洛想让“萧玉衣”露出一个平静的表情,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眼尾甚至溢出了一滴不属于羽洛的泪——
那是萧玉衣残存意识的挣扎。
羽洛深吸一口气,压下识海里的眩晕。分神在此时传来一个清晰的信号:
还能撑住,但不能再强行动用灵力。
羽洛看着手中铜镜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明白这门术法最磨人的地方不是控制——
而是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灵魂在体内痛苦挣扎,却只能做个沉默的代行者。
“目前来看,我就是你了,齐国公主。”
羽洛对着镜中的人影轻声说,声音一半是自己的,一半却带着萧玉衣残存的、细微的颤抖。
分神在元神深处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悲鸣。
羽洛尝试催动功法让身体飞起来,试了几下之后发现是很有希望的。
毕竟萧玉衣现在的身体底子还在,换作别的人来操控也可以尝试一些从未修炼过的功法。
再一次屏息凝神之后,羽洛觉得已经可以缓缓让自己的分神催动灵气了。
再睁开眼时,身体已经可以脱离地面悬浮在空中了,只要稍微再用下力转瞬间就飞出了很远的距离。
羽洛指尖微动,萧玉衣的身体便在空中划出流畅弧线。
她收紧腰腹,气流便顺着脊背托起身形;脚踝轻旋,躯体便如陀螺般灵巧转向。
每次呼吸都精准配合着气流律动,吸气时拔高半尺,呼气时俯冲丈余。
当强风迎面扑来,羽洛下意识绷紧肩颈,指尖却仍能稳住平衡,让这具寄神的身体在云海中穿梭得愈发自如。
等到来到议事厅大门外的时候,羽洛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让萧玉衣的身体做很多事了。
而由于自己的的分神对身体的掌控越加熟练,竟然可以神奇地控制邪瞳血契萧玉衣的影响——
看来真正强者的一丝,就已是真正弱者的全部还多了。
羽洛控制下的萧玉衣迈着轻盈的步伐,很优雅地就朝着议事厅走过去了。
这显然是看不起裁判所众多高手的行为,所以很快就有一群人围住了萧玉衣,很明显就是不会让羽洛进去。
一个裁判所头领握剑的指节泛白,视线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悬浮半空的羽洛身上。
萧玉衣此刻血红裙摆还沾着微弱的邪气,发丝被风拂得贴在颈侧,那双本该含着怯懦的杏眼,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扫过下方攒动的黑衣——
仿佛在看一群聒噪的虫豸。
“一个练了区区邪瞳血契的质子,也敢闯入议事厅胡闹?”
头领的怒喝,甚至隐约震得萧玉衣现在头顶的云层产生了震荡。
萧玉衣唇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声音清凌凌的,像山涧冰泉砸在石上:
“哦?那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我和枢机主教之间的关系了?”
“就你?还能和枢机主教之间有什么关系?既然你擅闯禁地,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头领的话音未落,萧玉衣纤细的手腕便随意一旋,准备出手硬闯进去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华,只有一缕微不可察的血芒从指尖逸出,像藤蔓般缠上最近的裁判所高手。
那高手刚要挥刀斩断,整个人却突然僵住,黑衣下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手中重剑“哐当”坠地时——
他已化作具皮包骨的枯骸。
头领的瞳孔骤缩。
这分明是最粗浅的邪瞳血契,一般信徒都能熟练施展,可在这个质子手中,那缕灵力竟带着吞噬一切的霸道!
头领怒吼着结出剑气刺去,剑气离萧玉衣咽喉只剩三寸时,却被她两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住。
“你……”
头领惊觉体内灵力正顺着悬在空中的剑气疯狂外泄,他甚至能透过剑气感受到少女凉得刺骨的指尖。
“这不可能!邪瞳血契怎会……”
“功法确实分高低,”萧玉衣歪了歪头,动作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憨,眼神却冷得像万年玄冰。
“但是有些人呐,天赋确实不同于常人。”
这话像是说给那个头领听的,也像是此刻的羽洛感慨萧玉衣纯邪体质的自言自语。
话音落,萧玉衣手指微一用力。“咔嚓”脆响中,硕大的剑气寸寸碎裂,头领如遭重锤,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点点红梅。
他身后的众多高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无形的灵力洪流掀飞,黑衣碎裂声、骨骼断裂声混在一起。
不过瞬息,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队伍已躺倒一片。
唯有萧玉衣立在漫天血雨里,裙摆轻扬,指尖那缕血芒缓缓消散,仿佛只是掸去了袖口的灰尘。
“好啦,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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