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不仅是包子,更是沈棠沉甸甸的“心意”和“破费”。
一行人走出饭店。
柱子抱着那包珍贵的肉包,像抱着易碎的宝贝。
刘强打着饱嗝,一脸满足。老耿头默默套好牛车。
沈棠依旧坐在车尾,抱着行李。
阳光正烈,但她的脸色在阳光下依旧显得苍白透明。
怀里,帆布挎包深处,房本冰冷。
胃里那点清汤面,聊胜于无。
老耿头扬起鞭子。
“驾!”
四人坐上摇摇晃晃的牛车,踏上了回红旗生产大队的土路。
柱子哥和刘强虽然对那包肉包子眼热,但也知道这是沈棠要办事用的,
倒也没生出什么歪心思,只是那香味实在磨人,
两人只好天南海北地胡侃转移注意力。
沈棠依旧沉默,闭目养神,实则精神力沉入空间,清点着昨夜“银翼”出击的辉煌战果。
盘算着接下来的安家大计。
老耿叔吧嗒着旱烟,牛车吱呀吱呀,碾过初冬略显僵硬的土地。
回到村里,日头已经偏西。
沈棠没耽搁,拎着那包散发着罪恶香气的肉包子,径直朝大队部走去。
老耿叔默契地没跟去,柱子哥和刘强也各自散了,只是那“沈知青提着一大包肉包子去找大队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风,瞬间刮遍了小小的村落。
大队部里,赵建国正对着账本眉头紧锁,
年底了,工分结算、粮食分配、上交公粮……桩桩件件都压在他肩上。
门被敲响,他头也不抬:
“进来。”
“赵大队长。”
清冷平静的女声响起。
赵建国抬头,看到是沈棠,微微一愣,随即目光落在她手里那个鼓鼓囊囊、油渍微微洇出的包袱上,那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斥了不大的房间。
他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沈知青?从县里回来了?身体好些了?”
“多谢大队长关心,好多了。”
沈棠将包袱放在赵建国面前那张磨得发亮的旧桌子上,解开粗布,露出里面油纸包裹的十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
“路上在国营饭店吃了饭,想着大队长忙,可能顾不上,给您带了点。”
话说得平淡,仿佛只是随手带了点干粮。
赵建国看着那十个实打实、油光水滑的大肉包,心里翻江倒海。
这年头,细粮金贵,肉更是稀罕物!
十个大肉包,这分量、这心意……他看向沈棠的目光瞬间复杂了许多。
这丫头,看着冷冰冰不近人情,做事却如此滴水不漏,这份人情,他得领。
“哎呀,沈知青,你这……太破费了!”
赵建国搓着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语气也热络了几分。
“坐,快坐!身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在知青点还习惯吗?有啥困难就跟我说!”
沈棠没坐,开门见山:
“大队长,困难确实有。知青点人多,我习惯清静,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有些自己的东西,也需要地方安置。听说村尾山脚下,那处老孙头留下的房子,一直空着?”
赵建国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
村尾山脚的老房子?
那地方……他看向沈棠,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知青,你说那‘鬼屋’?那地方可邪性得很!老孙头一家死得不明不白,后来也有人不信邪住进去,不是病就是灾,没住满仨月都搬走了,现在破败得不成样子,连耗子都不爱去。你这刚来,还是住知青点稳妥些,大家也有个照应。”
“我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沈棠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大队长,那房子既然是无主的空房,队里应该有权处置吧?我愿意买下来。价钱按队里的规矩来,该多少是多少。我只求个清净地方安身立命。”
她目光坦然地迎上赵建国的审视,
“至于破败,我自己会修葺。”
“买?”
赵建国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乡下人盖房娶媳妇是大事,但“买房”这个概念,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太遥远了。
这沈知青口气不小!
他沉吟片刻,那十个肉包子的分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这丫头有主见,有“家底”,那十个肉包子和之前的大包裹就是证明,而且看起来是真铁了心要搬出去。
强扭的瓜不甜,与其让她在知青点闹矛盾,不如……
“唉!”
赵建国重重叹了口气,
“沈知青,你是个有主意的。那地方……唉,行吧!既然你执意要买,队里也不能拦着社员安家。那房子破得厉害,房顶都漏风,墙也歪了,按规矩,算上宅基地,给个……二十块钱吧。不过丑话说前头,以后有啥事,可别怨队里没提醒你!”
“好。多谢大队长。”
沈棠干脆利落地应下,从贴身的衣兜里,实则从空间取出数出两张崭新的大团结,放在桌上。
“这是房钱。麻烦大队长给开个证明,再把房契地契手续办一下。”
二十块钱买一处独立的宅基地和破房,在她看来简直白捡。
末世里,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是无价的。
赵建国看着那两张票子,又看看桌上的肉包子,心情复杂地收下钱:
“成!这事我给你办!证明和手续我尽快弄好,弄好了让老耿头给你送去。”
他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大口,满口肉香,心里的那点犹豫也被这实在的油水冲淡了不少。
这丫头,是个能做事的!
也许那“鬼屋”在她手里真能不一样?
沈棠得了准信,不再多留,微微颔首:
“麻烦大队长了。”
转身离开了大队部。
然而,她前脚刚走,后脚关于“沈知青花二十块巨款买了村尾鬼屋”的消息就像一颗炸弹,在平静的红旗村轰然炸开。
“啥?二十块钱?买那闹鬼的破屋子?她沈棠是钱多烧得慌还是脑子被门挤了?”
知青点里,李招娣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她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被捏得死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酸气。
二十块!
她累死累活干一年,除去口粮钱,能攒下十块八块就不错了!
沈棠居然眼睛都不眨就扔出去了?
还是买那没人要的“鬼屋”!
“哼,显摆呗!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搞特殊!不跟咱们住一块儿,是嫌咱们脏了她的地方?”
另一个叫刘淑芳的女知青撇着嘴,语气刻薄。
沈棠的冷淡、美貌、还有那些源源不断往外掏东西的大包裹,早就成了她们心中的刺。
男知青这边也议论纷纷。
陈卫东皱着眉,觉得沈棠太特立独行,不利于团结。
也有人私下嘀咕:
“二十块啊……这沈棠家底也太厚了,那包裹里指不定还有多少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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