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了近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村民们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谈论着今年的收成和即将到来的工分结算。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被一阵“得儿驾——吁!”的吆喝声和沉重的车辙声打破了。
老耿头赶着队里的那辆破旧牛车,慢悠悠地从县城方向驶来。
但今天这牛车,却格外引人注目!
车上不再是空荡荡的,也不再是坐满了人,而是高高地、层层叠叠地摞满了大小不一的包裹,物资,把拉车的老黄牛累得呼哧带喘。
几个知青阴沉着脸走在牛车旁边。
“嚯!老耿头!你们这是把公社供销社搬回来了?”
村口大树下闲聊的村民被这阵仗惊得站了起来。
“乖乖!这么多东西?谁这么大手笔?娶媳妇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看那大包!里面装的啥?不会是缝纫机吧?”
老耿头把牛车停在村口,抹了把汗:“都是小知青们购买的东西。”
“什么知青们。我们加一起都没有她一个包裹她。”李爱红酸的要命,凭什么她有那么多钱买。
一边恶狠狠的说,一边用手指着沈棠。
“沈棠?!”
“沈知青买的?!”
“我的老天爷!这么多?!全是她的?!”
如同冷水滴进了滚油锅,整个村口瞬间炸开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难以抑制的、熊熊燃烧的嫉妒!
消息像长了腿的野火,瞬间燎遍了整个红旗村。
田间地头、家家户户,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村口!老耿头拉回来一牛车!全是沈知青今天去买的东西!”
“一牛车?!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好几个大箱子!那灰布包摞得跟小山似的!”
“我的娘咧!她家是开银行的还是咋地?这得买了多少东西来?”
“啧啧啧,住在鬼屋,吃得比谁都好,干活比谁都猛,现在又来了这么一车包裹……这沈知青,怕不是神仙下凡吧?”
“神仙?我看是妖孽!哪有正常人这样的?”
知青点里更是炸开了锅。
李招娣手里的针线活啪嗒掉在地上,尖声叫道:“什么?!一牛车东西?全是沈棠那个小贱人买的?她凭什么?!”
刘淑芳也嫉妒得眼睛发红:“就是!肯定是投机倒把来的不义之财!不然谁家能买这么多东西?!”
“说不定是她在城里勾搭了什么人……” 另一个女知青酸溜溜地补充。
陈卫东眉头紧锁,他虽然不像李招娣她们那么刻薄,但也被这消息震得不轻,心里五味杂陈。
沈棠的独立特行和“富有”,再次狠狠冲击着他们这些普通知青的认知。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无不侧目,眼神复杂,有好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赤裸裸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嫉妒。
沈棠无视了那些灼热的目光,径直走到老耿头面前,平静地说:“耿叔,辛苦了。麻烦您帮我送到我房子那边吧。”
“哎,好嘞!” 老耿头应了一声,正要赶车。
“等等!”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李招娣和刘淑芳拨开人群挤了进来,脸上带着夸张的“热情”笑容,眼神却贪婪地盯着车上的包裹。
“沈棠妹妹!”
李招娣抢先开口,声音甜得发腻,
“你看你,一下子来这么多东西,一个人怎么搬得动啊?多沉啊!咱们知青点都是一家人,
姐妹们帮你搬!
顺便也帮你看看,都是些啥好东西?
也让大家伙儿开开眼嘛!”
说着,手就迫不及待地伸向离她最近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包。
刘淑芳也赶紧附和:
“就是就是!沈棠,你看你平时一个人住,东西放久了也容易坏。咱们知青点人多,正好帮你分担分担!这腊肉闻着可真香啊!”
她的鼻子使劲嗅着空气中隐约散发的、从布包缝隙里透出的熏腊制品特有的咸香。
周围一些村民也被这“香”勾起了馋虫,眼神更加火热。
几个平日里就爱占小便宜、脸皮厚的婆娘也蠢蠢欲动,往前凑了凑。
沈棠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她没等李招娣的手碰到包裹,一步上前,挡在牛车前。
“不劳费心。”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嘈杂,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的东西,我自己处理。”
李招娣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假笑也挂不住了,恼羞成怒:
“沈棠!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好心好意帮你,你别不识抬举!这么多好东西,你一个人霸占着,吃得完吗?也不怕撑死!”
“就是!”
刘淑芳立刻帮腔,声音拔高,带着煽动性,
“沈棠,你虽然是知青,但也是咱们红旗村的一份子!要有集体主义精神!这么多东西,分给大家伙儿尝尝怎么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做人不能太自私!”
“对!分一点出来!”
“这么多肉!分点给大家尝尝鲜嘛!”
“就是,沈知青,你看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放坏了多可惜!”
人群中,几个被煽动起来的村民也跟着嚷嚷起来,眼神贪婪地盯着那些包裹,仿佛那是无主的肥肉。
道德绑架的大旗,被她们高高举起。
沈棠的目光缓缓扫过李招娣、刘淑芳,以及那几个起哄的村民。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
那眼神,让被扫到的人心头莫名一寒。
“集体主义精神?”
沈棠嘴角勾起一丝极尽嘲讽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响起,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我的东西,是我花我自己钱买的,是我凭本事拥有的。不是队里分的,不是天上掉的,更不是抢来的!”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刀,刺向李招娣和刘淑芳:
“眼红?嫉妒?觉得我该分给你们?”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轻蔑:
“那就——憋着!”
“憋着”两个字,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招娣、刘淑芳和所有起哄者的脸上!
简单、粗暴、直接!
撕下了所有虚伪的道德外衣,将人性中最丑陋的贪婪和嫉妒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人群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沈棠这毫不留情、犀利如刀的话语震住了!
连老耿头都张大了嘴巴。
李招娣和刘淑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交加,气得浑身发抖!
她们没想到沈棠竟敢如此强硬,如此不留情面!
“你…你放屁!”
李招娣恼羞成怒,彻底撕破脸,指着沈棠的鼻子尖声骂道,
“什么你的钱?骗鬼呢!这么多东西,肯定是你投机倒把搞来的!我要去公社举报你!把你抓起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对!举报她!” 刘淑芳也跳着脚叫嚣,
“这么多东西,来路不明!肯定是资本主义尾巴!必须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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