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大兄……”
程光阳循声望去，发现是从弟程光逢，连忙嘱咐妻子陈阮芷先回茅庐，自己则向山下走去。
“怎么了光逢，出了什么事？”
发现程光逢脸上似有焦急之色，程光阳忙主动开口询问。
程光逢左右看了看，将程光阳拉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气喘吁吁道：
“大兄，京城出大事了！皇上，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
程光阳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年前腊月，皇上领着皇后，还有后宫诸妃，到西苑太液池乘舟游玩，结果舟船侧翻，皇上不慎落水了。”
“什么……”
程光阳闻听此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就是历史的修正力吗，转了一个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本该在天启五年落水的天启帝，推迟了两年后，最终还是落水了。
“皇上落水之后呢，有没有被人捞上来，身体状况如何？”
沉默了不知多久，程光阳连忙接着询问道。
程光逢道：“皇上被随侍太监谈敬等人救了上来，可是却落了重病，听说过去这一个月，皇上的病情时好时坏。”
“那京城过去这一个月的政务，都是如何处理的？”程光阳皱眉道。
“自然还是由内阁和司礼监协同，不过我听说，咱们内阁这边的票拟，司礼监那边经常故意不批。”
程光逢说到这里，从袖中拿出几封书信道：“这些都是从京城发来，专门给大兄你的。”
程光阳接过书信，收入衣袖，考虑到外面人多眼杂，决定等回到茅庐再看。
…
“啧……看来我不出山是不行了。”
茅庐书斋，读罢京城来的数封书信，程光阳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些书信来源不一，有几封是杨景辰和周延儒所写，有几封是客印月所写，甚至还有一封是成国公朱纯臣写来的。
书信的内容基本差不多，全都是希望他尽快进京，主持大局，因为天启帝病情持续恶化，谁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杨景辰、周延儒等人会给程光阳写信很正常，毕竟他们都是兴明社的成员。客印月给程光阳写信也不奇怪，因为两人属于情人关系。
朱纯臣居然也给程光阳写信，这里面的意味就有些深长了。
天启帝的皇子并没有死，而是秘密养育在客印月位于宫外的府邸中，这件事朱纯臣是知道的，因为一开始就是对方在负责。
看来对方是想借这个机会，进一步攫取权力，提升自己在大明政坛上的地位。
不过这对程光阳而言并不是坏事，他现在并不怕朱纯臣提什么要求，最怕的是对方支持信王朱由检，与东林党和阉党的残余势力合作，毕竟对方手里还掌握着京营。
好在对方是个聪明人，知道与兴明社合作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光逢。”
看罢书信，程光阳打开火折子付之一炬，随后起身走出书斋，唤来从弟程光逢，吩咐道：
“你马上替我去物色一个，身材样貌看起来和我接近的人，限你三天之内完成任务！”
“是……”程光逢怔了怔，微微点头后，正要转身退下。
“等等。”程光阳忙又招手将他叫住：“通知二叔和三叔，让他们马上准备好船只，三天之后我要启程北上。”
“还有，等会儿我写三封书信，一封你替我派人交给新任水师提督郑芝龙，一封交给山东总兵杨肇基，还有一封交给蓟镇总兵赵登高！”
“好，我马上安排去办。”
程光逢点了点头。
…
三日之后，程光阳不作任何犹豫，在与家中妻妾告别后，立刻启程，准备离开泉州府，乘船走海路秘密北上。
不过关于这件事，知道的人非常少。
程光阳在临走之前，特地让从弟程光逢物色了一个与自己容貌身段相似之人，扮作自己，居住在茅庐一侧，让外界误以为自己还在福建泉州，替母亲守制。
“怎么样，船准备好了没有？”
泉州沿海港口，程光阳下了马车，看到自己的两位叔父程应封、程应叙出现，立刻上前询问道。
二人颔首道：“都准备好了！这些船是替朝廷运送漕粮的，沿途全都打好了招呼，无人敢来检查。”
程光阳接着问道：“郑芝龙那边怎么说，他的水师官兵到了没有？”
“水师正在赶来，应该马上就到了。”程应封点头道。
程应叙笑着道：“郑芝龙那小子，听说要护送的是贤侄本人，哪敢有任何怠慢，非要亲自过来为贤侄护航呢。”
二人话音刚落，便见后方码头驶入几艘战舰。
随即一个头戴凤翅盔，身穿鱼鳞甲的男子，在数十名亲兵的陪同下，从为首主舰的甲板上缓缓走了下来。
“干……”
来人正是郑芝龙，看到程光阳，对方大喜，本想直接开口叫干爹。不过顾忌到这是公开场合，连忙又抱拳改口道：
“下官提督粮运水师总兵官郑芝龙，拜见太师程阁老。”
“好了，不必多礼。”
程光阳摆了摆手，开口问道：“战船带了多少？兵马和器械准备的如何？”
郑芝龙感受禀报道：“奉太师之命，大小战船，下官已准备了三百六十艘，可运载官兵五万余人，目前船上共有两万五千名水师官兵，每艘战舰都装设了工部仿造的格式西洋大炮，总计不下一千门。”
“很好！即刻出发吧！”
程光阳闻言，心中算是有了底气。
不管任何时候，只有军队才是政治斗争中的决定性力量。
…
京师顺天府。
近来一直在生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天启帝，缓缓睁开眼睛，再度清醒过来。发现皇后张嫣、贵妃范氏，还有其他一众心腹太监，全都守在自己的病榻前。
立刻张了张口，对皇后张嫣问道：
“梓童，成国公到了没有，朕有话想要对他交代。”
张嫣道：“陛下，妾身方才已悄悄走偏门，派人到成国公府去请了。”
张嫣的话刚刚说完，太监高永寿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声音焦急道：
“陛下，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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