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海神湖畔的风带着沁人的凉意。距离与霍雨浩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王冬儿的心也如同被这夜风吹拂,乱成一团。
她独自一人走在通往老地方的小径上,脚步有些迟疑。答应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几乎是冲动之下的决定。此刻冷静下来,无尽的彷徨和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害怕听到的真相是她无法承受的,害怕那最后一丝希望也会破灭,害怕自己会心软,会再次陷入那种被蒙在鼓里、患得患失的痛苦之中。
正当她心神不宁之际,一股极其阴冷、邪恶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密林中爆发出来!
“桀桀桀……好纯净的光明气息……真是绝佳的补品!”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速度快得惊人!那是一个穿着破烂黑袍、面容枯槁、双眼闪烁着贪婪红光的邪魂师!其身上散发出的魂力波动,赫然达到了魂帝级别!显然是早已潜伏在此,伺机而动!
王冬儿脸色骤变,光明女神蝶武魂瞬间附体,璀璨金光绽放,试图后退防御!
但对方的实力远超于她,又是偷袭!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利爪带着腥风,无视了光明的净化,直接撕裂了她的护体魂光,狠狠抓向她的心脏!
死亡的阴影瞬间降临!
王冬儿瞳孔猛缩,全力催动魂力,翅翼铡刀横挡身前!
“嘭!”
一声闷响!王冬儿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湖边的一棵大树上,蝶翼黯淡,魂力紊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啧啧,小美人,别挣扎了,乖乖成为本尊的养分吧!”邪魂师发出刺耳的怪笑,再次扑上,枯瘦的爪子直取她的咽喉!
王冬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
一声蕴含着无尽惊恐与暴怒的嘶吼,如同惊雷般炸响!
一道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从远处疯狂冲来!霍雨浩目眦欲裂,看着那邪魂师的爪子即将触及王冬儿的咽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任何战术!体内所有的魂力、精神力、乃至生命本源,在这一刻疯狂燃烧!冰帝之力、天梦的精神本源、甚至那一直被压抑的、来自雪帝胚胎的些许力量,不顾一切地轰然爆发!
“极致之冰!绝对零度!!”
他竟以自己的肉身为核心,强行引动了远超负荷的极致冰寒!咔嚓!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湖面瞬间冻结!空气凝结出无数冰晶!那扑向王冬儿的邪魂师动作猛地一滞,身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发出惊怒的吼叫!
但霍雨浩自己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强行催动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他的经脉瞬间寸寸断裂!皮肤表面崩开无数血口,鲜血还未流出便被冻结!整个人如同一个破碎的冰雕,却依旧死死地挡在王冬儿身前!
“雨浩!!”王冬儿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霍雨浩那副浑身浴血、如同疯魔般挡在她面前的背影,心脏像是被瞬间撕裂,发出了凄厉的呼喊!
那邪魂师怒吼着震碎身上的冰霜,显然也被激怒了,更强的攻击凝聚:“找死!”
漆黑的魂力化作一道狰狞的鬼首,咆哮着噬向霍雨浩!
霍雨浩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竟是不闪不避,用最后的力量猛地转身,将王冬儿死死护在身下,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致命的攻击!
同时,他精神之海深处,那一直沉默的雪帝魂灵,似乎也被这不顾一切的守护意志所触动,发出一声轻叹,一道微弱的、却无比精纯的极致冰念融入霍雨浩的攻击,迎向那鬼首!
轰——!!!
恐怖的爆炸声响起!
黑光与冰屑四溅!
霍雨浩的身体剧烈一震,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涌出,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消散,彻底软倒下去,倒在王冬儿怀里。
而那邪魂师,也被那蕴含了一丝雪帝本源之力的极致冰寒侵入体内,惨叫着倒退,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霍雨浩和被他护得死死的王冬儿,似乎顾忌着什么,最终不甘地化作黑烟遁走。
危机解除。
但王冬儿却如同坠入了更深的冰窟!
她抱着怀里浑身冰冷、鲜血淋漓、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霍雨浩,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雨浩……霍雨浩!你醒醒!你别吓我啊!霍雨浩!”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我不该不理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她徒劳地试图用手捂住他背后不断流血的伤口,试图将自己温暖的光明魂力渡入他体内,但那伤势太重了!她的魂力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阻止他生命的流逝!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将她彻底淹没!她终于明白,这个男孩爱她,真的可以爱到毫不犹豫地为她去死!而她,却因为猜疑和骄傲,将他逼到了这般境地!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她无助地哭喊着,环顾四周,只有冰冷的夜色和寂静的湖泊。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却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稚嫩声音,突兀地响起:
“愚蠢的人类,现在哭有什么用?”
王冬儿猛地抬头,只见霍雨浩的眉心处,光芒一闪,那个通体晶莹的冰雪小人儿——小雪,悬浮而出。她看着奄奄一息的霍雨浩,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随即看向哭成泪人的王冬儿。
“你……你快救救他!求你!”王冬儿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泣声哀求。
小雪却没有立刻动手,只是漂浮到王冬儿面前,看着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意味:
“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之所以之前那般反常,躲着那个金毛人类,甚至不惜让你误会、伤心……”
王冬儿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着小雪。
小雪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时空,缓缓道:“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或者说,在某种‘可能性’里……”
“那个叫王秋儿的金发人类,曾因他而死。”
“而他,亲眼目睹了一切,却无能为力。”
“那份记忆……或者说……恐惧,刻入了他的灵魂最深处。”
“他害怕历史重演,害怕再次失去重要的人,尤其是……你。”
“所以,他才会像个傻子一样,试图用最笨拙、最错误的方式,将你隔绝在所有他认为的‘危险’之外,哪怕……代价是被你憎恨。”
王冬儿彻底呆住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雪,又看看怀中气息微弱的霍雨浩,大脑一片空白。
秋儿姐……因雨浩而死? 某种可能性?刻入灵魂的记忆?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但……联想到霍雨浩见到王秋儿后的所有反常,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抗拒……一切似乎又有了一个荒谬却……唯一合理的解释!
他不是不信任她…… 他不是故意要瞒着她…… 他是……害怕失去她!害怕到宁愿自己承受所有误解和痛苦!
巨大的震撼和如同海啸般的酸楚瞬间冲垮了王冬儿!她终于明白了霍雨浩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眼神,那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痛苦,那近乎偏执的回避背后,隐藏着怎样惨烈的真相和怎样深沉却笨拙的爱!
“笨蛋……霍雨浩你这个大笨蛋!!!”她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失声痛哭,泪水滚烫地落在霍雨浩冰冷的脸颊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呜呜呜……”
小雪 silent 地看着她痛哭,半晌,才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的伤很重,需要立刻治疗。”
她伸出晶莹的小手,按在霍雨浩的额头,精纯的极致冰元力缓缓渡入,暂时护住他最后一丝心脉,止住了背后可怕的流血。
“我只能暂时稳住。必须立刻带他回去,请那个叫玄老的人类,或者昊天宗的那个强者出手。”小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王冬儿猛地止住哭声,用力点头,胡乱地擦掉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霍雨浩,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踉跄着、却又无比迅速地朝着学院宿舍区冲去!
一路上,她的眼泪依旧在不停地流,但那双粉蓝色的眼眸中,却不再有彷徨和绝望,只剩下无尽的心疼、悔恨,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知道了。 她终于知道了。
那些隐瞒,那些伤害,背后是如此沉重而惨烈的真相。
月光下,少女抱着重伤的少年,拼命奔跑,泪水与鲜血交织,落在沿途的青石板上。
而真相,如同撕开乌云的月光,虽然惨烈,却终于照亮了通往救赎与理解的道路。
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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