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湖畔的夜风,似乎总是带着某种能抚平焦躁的魔力。霍雨浩的伤势在玄老和学院顶尖治疗魂师的全力救治下,恢复得极快。背后的伤口已然结痂,断裂的经脉在生灵之金和庞大生命能量的滋养下也已愈合大半,只是元气依旧有些亏损,需要静养。
王冬儿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喂药、喂饭、陪他散步,那双粉蓝色的眼眸里,往日的神采渐渐回归,只是偶尔看向他时,会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藏的心疼和探究。她知道,雨浩承诺的“坦白”即将到来,那注定是一个沉重到难以想象的故事。
这夜,月色极好,银辉洒满湖面,波光粼粼。王冬儿扶着霍雨浩在湖边慢慢走着,两人都很沉默,一种无声的默契和紧张在空气中流淌。
走到那棵熟悉的大树下,霍雨浩停住了脚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拉着王冬儿一起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冬儿,”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听起来很荒谬,很难以置信……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王冬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嗯,你说,我信。”
霍雨浩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整理着那纷乱而痛苦的记忆碎片。月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睫毛阴影。
“在我的‘记忆’里……或者说,在我的某个‘前世’……秋儿她……”他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心脏依旧会抽痛,“她为了救我……献祭了……将她的命运之力、甚至是灵魂本源,都融入了……你的体内。”
王冬儿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滞!献祭?!融入她的体内?!
霍雨浩没有看她,仿佛沉溺在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声音低沉而痛苦:“那时……你因为一些原因,神识受损,灵魂不全……你的父亲……为了救你,也为了……成全秋儿对我的那份情……或者说,是为了创造一个能真正守护你的、完整的‘存在’……”
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穿蓝袍、气息如同深渊瀚海般不可测度、眼神却带着无尽威严与复杂的男人身影。
“……他将秋儿献祭后残留的一缕最本源的神识,融入进了你的灵魂之中。”霍雨浩的声音干涩,“从此,王冬儿与王秋儿,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一体双生……或者说,秋儿成为了你的一部分,守护着你,也……爱着我。”
王冬儿彻底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信息!秋儿姐……是她的一部分?!这……这怎么可能?!
霍雨浩终于睁开眼,看向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复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他缓缓地,说出了那个在他前世记忆深处,代表着无上权威与力量的名字:
“而你的父亲……那位将秋儿的神识融入你体内、制定了这一切计划的人……”
“就是海神、修罗神双神位拥有者,神界委员会五大神王之一……”
“唐三。”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王冬儿的心上!
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煞白如雪,粉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难以置信!
唐三?! 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那个她只在家族最古老的典籍和长辈们充满敬畏的提及中听到过的名字?! 是……她的父亲?!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认知!她下意识地摇头,想要否定,想要觉得这只是一个荒谬的梦!
可是……联想到宗门上下对她那近乎宠溺却又带着某种特殊敬畏的态度……联想到大爹牛天、二爹泰坦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对她超乎寻常的维护……联想到自己那独一无二的光明女神蝶武魂和昊天锤武魂……
无数被她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她从未敢想过的、惊天动地的真相!
看着她那副摇摇欲坠、仿佛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的模样,霍雨浩心中痛极,连忙起身想要扶她:“冬儿……”
王冬儿却猛地抬手阻止了他,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她扶着旁边的树干,身体微微颤抖,大口地喘息着,脑海中一片混乱。
父亲是神王…… 秋儿姐是她的一部分…… 雨浩背负着这样沉重而匪夷所思的“前世”记忆…… 他之前所有的反常、恐惧、回避……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不信任她……他是害怕那宿命般的悲剧重演!害怕会再次失去“她”(无论是王冬儿还是王秋儿)!
巨大的震撼过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密密麻麻的心疼!她终于明白了霍雨浩独自一人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和痛苦!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一脸担忧和紧张的霍雨浩,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愤怒,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心疼和酸楚。
“所以……你之前那么害怕秋儿姐接近我……是怕她……怕‘我们’……再次……”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霍雨浩重重地点头,眼眶泛红:“我怕……我怕得要死……冬儿……那种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为自己而死的感觉……我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我宁愿你恨我,疏远我,也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王冬儿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笨蛋……笨蛋霍雨浩!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啊……”
霍雨浩回抱住她,感受着她温热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心中那块压了太久太久的巨石,终于在这一刻,被她的理解和泪水缓缓融化。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瞒着你了……”他低声承诺,声音沙哑却坚定。
两人在月光下紧紧相拥,彼此的心跳透过胸腔传递,仿佛终于真正地、毫无隔阂地贴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王冬儿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靠在霍雨浩怀里,仰起头,看着漫天星辰,眼神依旧有些恍惚,却多了一丝奇异的明亮。
“唐三……是我父亲……”她喃喃自语,仿佛还在消化这个事实,“神王……”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霍雨浩的胳膊,眼神变得有些紧张和……促狭?“等等!那你以后见了我父亲……不是要……要吓死了?!”
想起前世那位岳父大人那深不可测的实力、那护女狂魔的属性、以及那偶尔流露出的、足以冻死人的眼神……霍雨浩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苦了下来。
“呃……这个……”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我现在开始祈祷还来得及吗”的表情。
王冬儿看着他这副怂怂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笑容却如同破云而出的月光,瞬间照亮了夜空。
“活该!谁让你之前那么欺负我!看我到时候不让父亲好好‘考验考验’你!”她故意板起脸,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霍雨浩看着她终于重现的笑颜,心中一片柔软,配合地做出求饶的表情:“女王大人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所有的阴霾和沉重,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悄然驱散。
虽然前路或许依旧漫长,神王岳父的考验想想就腿软,但只要彼此携手,心意相通,便再无惧惮。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恋人,湖面倒映着星辰,也倒映着他们重新紧密相依的身影。
真相或许沉重,却也是解开所有心结的钥匙。
未来的路,终于可以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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