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粘稠的黑色液体,裹挟着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化作遮天蔽日的滔天巨浪,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凌澈狂涌而来!
空间在这纯粹的力量洪流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律者立于巨浪之巅,姿态癫狂。
祂一边发出刺耳欲裂的狂笑,一边用尖锐的指尖撕扯着自己的躯体!
黑色的血肉飞溅,又在瞬间被周围沸腾的黑液修复如初。
每一次撕裂与愈合,都让祂胸前那团奇异的光芒——那个如同世界核心般的“锚点”——更加耀眼地脉动着,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燃烧的恒星,宣告着自身绝对的存在!
“如何?如何!哈哈哈哈!”
律者狂笑着,俯视着在足以压垮星辰的巨浪冲击下,依旧如礁石般顽强、不断试图向祂发起冲击,却始终无法真正撼动祂分毫的凌澈。
祂的声音充满了绝对的傲慢与宣告:
“看到了吗?这锚点给予我神一般的力量!不...”
祂张开双臂,仿佛拥抱整个扭曲的世界:“在你这样挣扎的凡人面前,我!就是神!”
神?
听到这狂妄的宣言,凌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真是...可笑至极。
然而,可笑归可笑,现实的压力却如山岳般沉重。
感受着那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律者意志下化为重锤的力量,凌澈清晰地认识到:
当下,他确实拿这个与“世界”锚点结合的律者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硬抗消耗?
对方的力量似乎源源不绝。
强行解析?
他一边在恐怖的压力下维持着防御姿态,一边飞速思考着对策。
那核心散发出的力量极其特殊,带着整个空间的规则烙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析其本质,强行尝试只会被这“世界”的重量彻底碾碎。
不可行...
就在凌澈承受着巨大压力,思维高速运转寻找破局之策的瞬间——
嗡...
那熟悉的、万物凝滞的感觉,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
眼前翻涌咆哮的黑色巨浪、律者癫狂的姿态、甚至空间本身的波动,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缓缓凝固,化为一片死寂的画卷。
凌澈心中了然,目光平静地投向身前缓缓凝聚的虚影。
一个娇小的白发少女轮廓在凝滞的时空中逐渐清晰,虽然面容依旧模糊不清。
凌澈的声音冷淡,带着一丝清晰的问询:“凌绯。我记得你说过,不能进入世界泡内部。现在,是准备做什么?”
看不清面容的白发少女虚影发出轻灵的笑声:
“是的,在你进入这个世界泡之前,规则确实如此,我无法直接介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
“但你在这里,即便尚未将所有的悲剧改写,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多了。它为您...也为我们,积蓄了‘些许’可以动用的力量。”
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凌澈那冷淡表情下潜藏的一丝不悦,少女虚影立刻补充道,语气认真:“放心好了,我不是来劝你放弃的,更不是来阻止你的”
她的身影在凝滞的时空中显得更加虚幻,却带着坚定的意志:“我可是来帮你的。”
凌绯那虚幻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凝滞时空画卷中,那立于滔天黑浪之巅、姿态癫狂的律者。
“看到了吗?”她的声音清晰地在凝滞的维度中响起,“那个律者本身的力量,其实并不算强大得无法企及。”
她的指尖仿佛点在了律者胸前那团刺目的光芒上:“祂的强大,源于这‘机缘巧合’——祂掌握并融合了这世界泡的‘以太锚点’!”
凌绯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所以,此刻的祂,在这个世界泡的规则之内,近乎...无敌。”
凝滞的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琥珀,将凌澈包裹在中心。
凌绯的虚影环绕着他,继续解释:“想要对抗这种与世界本身绑定的力量,你需要...用相似的方法。”
凌澈的目光依旧冰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说得轻巧。那锚点蕴含的规则与这个世界的本源纠缠,一时半刻,我解析不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直指核心:“比起这些...既然你能停滞时间,为何不直接出手,辅助我解决掉祂?”
这直接的质问让凌绯的虚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尴尬:“若是以前全盛时期的我...或许可以做到。但现在...”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感:“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将你我的‘时间感知’与外界短暂地‘延长’了。这并非真正的时停,也无法提供直接的攻击力。”
紧接着,她的语气骤然严肃起来,带着强烈的紧迫感:“所以,你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那个孩子——德莉莎——此刻正被律者囚禁在一个特殊的空间里!”
凌绯的声音透出担忧:“律者正在试图折磨她以榨取情感...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危险!别让她久等了!”
凌澈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不用你说,我也会。”
他的话语简短、冰冷,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凌绯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绽放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她虚幻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声音重新变得轻快而充满力量:“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来帮你吧!”
此刻,凌绯虚幻的面容上,似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庆幸:
“你知道吗...你之前的升格失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与愧疚:
“那时的你,为了拯救世界,强行进化出了并不真正适合你本质的力量...这也有我的责任,让你被‘魔弹射手’的终末浸染得太深...”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肯定:
“不过,你终究以‘统御者’的身份驾驭了那份力量,让它完美地适配了你。”
紧接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决心:
“但是!那终究不是你自身开出的‘花朵’!这一次,就让我来帮你,开出属于你自己的花!”
凌绯虚幻的双手在胸前郑重地捧起,一道纯净而温暖的光芒开始在她掌心凝聚。
随着光芒的汇聚,她的身影明显变得更加稀薄、摇曳,仿佛风中残烛,显然消耗巨大。
然而...
凌澈的目光,却被那光芒中映照出的景象牢牢攫住,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光芒中流转的,并非力量,而是...
他记忆中那沉默寡言却如山般可靠的父亲;
那并不温柔却充满慈爱的母亲;
那从小将他捧在手心、无限宠溺的奶奶;
家乡那承载了无数时光的老宅;
还有老宅门口,每到秋天便香飘十里的桂花树...
还有更多更多,那些些早已在漫长旅途中变得模糊、甚至有些褪色的记忆碎片,此刻竟如此清晰地、鲜活地呈现在他眼前!
是的,他对“家乡”那份具体的感觉依旧确实,记忆的轮廓依旧朦胧...
但当凌澈再次看到这最初的、最纯粹的起点——那个他拼尽一切也要回去的地方——时,
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暖流,竟悄然在他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一丝涟漪。
哪怕这感觉转瞬即逝,如同错觉...
此刻的他,无比清晰地确认:
他的目标,从未改变!
它就在那里,等待着他继续前进!
这确认本身,便化作了无穷的动力源泉!
他缓缓闭上双眼,仿佛要将这短暂涌现的、源自“家”的温暖,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那短暂的暖意已然隐去,
他依旧是他——那个无血无泪、只为救世而存在的“顽铁”。
然而,就在这睁眼的刹那,
他体内那枚沉寂已久的“种子”,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发芽、抽枝、绽放出璀璨的光华,最终结出两枚奇异的“果实”!
稍大的那枚果实,轻轻脱离枝头,无声地坠落。
它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一轮悬浮于凌澈心中的、蔚蓝色的“太阳”!
它散发着冰晶般的寒意,却又透出不可思议的温暖——
这正是凌澈“本我”的锚点!
它昭示着:他依旧坚定地行走在归家的路途之上,从未迷失!
就在凌澈睁眼、太阳成型的瞬间,
凌绯的虚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欣慰而虚弱的笑容。
紧接着——
嗡...
那凝滞的世界,如同解冻的冰河,时间之流重新开始缓缓奔涌!
“死吧!”
律者操控的、裹挟着世界重量的黑色巨浪,在时间恢复的刹那,便以更狂暴的姿态朝着凌澈当头砸下!
然而,凌澈并未拔剑。
他只是抬起了没有握剑的左手,对着律者的方向,五指缓缓收拢,握拳!
“嗯?!”
律者猛地一滞!
祂并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却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无法抗拒的“锁定”!
仿佛祂的存在本身,被某种不可名状的规则,与眼前这个外来者死死地钉在了一起!
“哼!装神弄鬼!”
律者嗤笑一声,只当是凌澈的垂死挣扎,毫不在意。
那毁灭性的黑色巨浪毫无阻碍地轰然砸落,将站在原地、似乎毫无动作的凌澈彻底吞没!
“结束了!”
律者心中刚升起一丝得意——
嗡!
一道蔚蓝色的虚影,在祂面前由淡转浓,由虚化实!
凌澈的身影,竟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
“?!!”
律者瞳孔剧震,强烈的警惕瞬间取代了得意。
祂立刻调动力量,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然而!
祂惊恐地发现,那原本如臂使指、仿佛无穷无尽的伟力,竟如同退潮般从祂体内飞速消散!
祂胸前那团奇异的光芒依旧存在,但祂却再也无法从中汲取分毫力量!
祂被打回了原形——变回了那个没有以太锚点加持的、相对弱小的律者!
“不——!!”
祂惊骇欲绝地尖叫起来:“你!你又玩弄了什么把戏?!我的力量呢?!”
凌澈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没什么把戏。我只是将你我的‘存在’,锚定在了此刻此地。”
他抬起手,指向律者,也指向自己:“在这个由你我意志共同构成的战场里,力量本身已无意义。”
“战斗的延续,只取决于一点——谁的意志更坚定,谁更坚信自己‘存在’于此,谁就能继续战斗下去。”
“这...这是什么赖皮的能力?!”
律者几乎要咬碎牙齿,巨大的落差和荒谬感让祂几欲疯狂。
随即,祂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试图用咆哮掩盖内心的动摇:“别小瞧了神的意志啊!外来者!!”
在这片由律者构建的奇异空间内,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进行着一场超越常理的厮杀。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
他们的动作近乎“平凡”,如同最基础的武技演练。
然而,每一次攻击落在对方身上,都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只会让被击中的一方瞬间化为一道模糊的虚影,随即又在原地缓缓凝实,恢复原状。
这是一场纯粹意志的角力,一场关于“存在”本身的拉锯战!
“哈哈哈!徒劳!都是徒劳!”
律者发出刺耳难听的狂笑,夹杂着各种亵渎、侮辱和动摇人心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不断试图钻入凌澈的脑海,腐蚀他的决心。
“放弃吧!蝼蚁!你永远无法理解神的意志!”
然而,凌澈对此置若罔闻。
他只是沉默地、机械地、却又精准无比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
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千锤百炼的轨迹,避开律者那些并非真正攻击、却意在干扰的虚招,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存在”的维系与对意志的打磨上。
他的面容如同冰封的湖面,冷峻得没有一丝波澜。
见此情景,律者只能将更多的心神投入到这场看似惨烈、实则无比折磨的意志消耗战中。
祂心中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的妄想:
“万一...万一这个人类的意志,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坚不可摧呢?祂可是神!是此界的主宰!怎么可能在意志的比拼上,输给一个卑微的人类!”
时间,在这片空间里失去了意义。
这场无声而惨烈的厮杀,仿佛持续了千年万年。
两者的身影依旧在空间中不断碰撞、分离、再碰撞...
凌澈的面容依旧冷硬如初,仿佛一块亘古不变的顽石。
但律者的脸上,那癫狂的傲慢之下,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如同蛛网般悄然蔓延开来。
终于,祂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外来者!这样无意义的厮杀毫无用处!而且不知要持续到何时...不如...”
律者试图打起商量,抛出了第一个筹码:“你可以带走外界那两个女人,如何?只要你离开...”
回应祂的,只有凌澈那沉默而坚定的剑锋,划破凝滞的空气,再次袭来。
律者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这场令祂烦躁不堪的“无用功”,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凌澈手中那柄原本平凡的长剑,其锋刃之上,开始悄然流转起一丝丝不祥的猩红与深邃的幽黑...
又不知过了多久,意志的消耗如同钝刀割肉。
律者再次开口,这一次,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与退让:
“那...那作为此界之神,我再退一步!”
祂抛出了更大的筹码,甚至带上了“孕育者”这个关键:
“我的孕育者...也让你带走!只要你答应我,永远不再踏足此方世界!”
祂是真的有些怕了!怕了这个意志如钢铁、手段又邪门无比的外来者!
而就在律者话音落下的瞬间——
凌澈缓缓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在他体内那由“种子”衍生的奇异空间中,那枚一直孕育着的、相对娇小的“果实”,终于成熟,轻轻脱离枝头,无声坠落。
它并未消失,而是化作一轮红黑交织的、散发着不祥与偏执气息的“残月”!
这轮残月,围绕着那颗象征本我归途的蔚蓝太阳,开始缓缓旋转。
它代表着凌澈归家执念中蕴含的一切疯狂、一切不惜代价的决绝,此刻,被他以意志,锻造为最锋利的武器!
嗡!
猩红如血、幽黑如夜的磅礴光芒,瞬间覆盖了凌澈手中的长剑!
剑身形态在光芒中改变、重塑,最终化为一柄通体猩红、点缀着华丽而诡异黑色纹路的长剑!
凌澈只是平淡地、如同之前无数次那样,挥动了这柄蜕变后的长剑。
一道并不耀眼、却仿佛能切割灵魂的猩红斩痕,无声无息地掠过了律者的身体,随即缓缓消散。
“哼!”
律者起初毫不在意,以为又是那无伤大雅的虚影攻击。
然而,下一秒——
祂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存在本源的剧痛与缺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住了祂的核心!
祂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那构成“存在”的根基,被刚才那一剑,硬生生地、永久地削去了一部分!
微小,却致命!
“不——!!!”
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淹没了祂!
祂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外来者,不仅意志坚不可摧,更掌握了能真正抹杀祂存在的力量!
祂会死!会毫无尊严、彻底湮灭地死在这里!
祂只能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彻底明白了:凌澈,从一开始,就从未有过放过祂的打算!
而在这片意志战场的遥远边缘,那位白发娇小的少女虚影——凌绯——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身影比之前更加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但脸上却浮现出无比虚弱却又无比欣慰的笑容。
“没错...”
她轻声呢喃,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蕴含着洞穿时光的智慧:“无论多么微小的改变...只要一点点积累...终会化为...覆世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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