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二天,四台长鼻子四不像在孙爷爷的大徒弟带领下开始组装的时候,郝胜利已经早早地跑向了厂保卫处。
昨天半夜下起的绵绵春雨一直到早上也没停,此时细雨将厂区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朦胧中。
郝胜利撑着一把几乎能把他整个人都罩住的大黑伞,心思却不在雨上。
他得先去保卫处,确认王伯伯安排的干事到位了没有。
这个时代,对于郑教授他们这些人的保护,郝胜利恨不得让王伯伯派些人贴身保卫。
实在是他们的身份太敏感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给他们挂上大牌子,直接押走,郝胜利不得不小心应对。
从保卫处出来,雨恰好停了。
可郝胜利却恨不能雨下得再大点!
他怎么就忘了,不能跟保卫处的干事们一起走呢?
于是,厂区通往家属区的路上,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奇特的三人组。
一个小不点不断变换着大黑伞的方向试图遮挡人们的视线,伞下只露出两只飞快倒腾的小脚丫,一左一右则是两位荷枪实弹,表情严肃还步伐一致的保卫处干事。
这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百。
“哟,这不是胜利吗?这是……犯啥错误了?”一个相熟的工人叔叔透过缝隙一眼看见伞下正是郝胜利,惊讶地停下脚步。
“王大哥,这咋回事?胜利咋被你们‘看’上了?”另一个大妈也瞄见了胜利,连忙关切地问。
挎着手枪的王干事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解释:“李师傅,张婶儿,别误会。是郝副团长请我们保卫处派同志去儿童团活动室执行安保任务,我们这是护送他过去。”
“对对对,护送,护送!”另一个年轻些的干事也赶紧帮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郝胜利在伞底下闷声闷气地喊:“是站岗,是保护老师们上课,不是押送我。”
可他这缩头乌龟的样子,配上这“严密的护送”,任何解释显得格外苍白。
“胜利,快把伞收了吧,好像谁不知道是你一样。”
“就是,多大点事,还害臊了?”
在众人的哄笑和调侃中,郝胜利硬着头皮被“护送”到了活动室院门口。
早已等在门口的红梅看到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即指着郝胜利,毫不客气地“咯咯”笑了起来。
“哈哈哈……臭胜利……你这是被俘虏了吗?”
刚子已经蹲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大鼻涕的鼻涕泡都吹的老大。
胖丫、二丫他们也跟着笑起来,院子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郝胜利恼羞成怒,“唰”地一下收起大黑伞,小脸涨得通红,冲着红梅龇牙:“笑什么笑!我,我下次再也不跟他们一起走了!”
可话一出口,他看到两位干事已经如松般站定,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气氛笼罩了小院。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这番“牺牲”换来的,正是老师们安全授课的环境。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板起小脸,对两位干事说:“王叔叔,李叔叔,麻烦你们就在院门口站岗。没有我们儿童团核心干部和赵阿姨的允许,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活动室干扰教学。”
“是!郝副团长!”两位干事下意识地并拢脚跟,沉声应道,随即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般,扶着武装带上的枪套,肃然站定。
郝胜利转回身,努力忽略掉红梅脸上促狭的笑容,用自己能做出的最严肃的腔调宣布:“报告,孙红梅团长,保卫处干事已经就位,请求开课。”
说完,他不敢再多看小伙伴们一眼,生怕自己好不容易绷起来的威严破功,只好梗着脖子,眼睛望向天空变化的云彩,站在原地等待指令。
红梅见状,也立刻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铁皮哨子,转身面向院子里还在嬉笑的孩子们。
“哔……哔哔……!”
清脆而尖锐的哨音瞬间划破了小院的空气,仿佛一道无形的命令。
刚才还笑作一团的孩子们像是听到了条件反射的指令,嬉闹声戛然而止。
胖丫赶紧抹了把笑出的眼泪,刚子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大鼻涕使劲吸溜了一下鼻涕。
“儿童团音乐一班,全体集合。”红梅的快步跑到活动室门前的台阶上大声喊道。
孩子们迅速动了起来,在一阵略显杂乱但目标明确的脚步声中,在院子中央排成了四排算不上十分整齐的队列。
“郝胜利,出列,开始整队。”
“是!”
郝胜利应声出列,脚跟利落地一并,转身面向队伍,他清了清嗓子,板着小脸,大声喊道: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随着他一道道干脆的口令,孩子们迅速的根据口令变化着位置。
他们小胸脯尽力挺起,脑袋齐刷刷地转动,脚步在地上摩擦出沙沙声,整个队伍迅速变得横平竖齐,变成一个小小的四方阵。
“报数!”
“一!二!三!四!……”
清脆的报数声在肃静的小院里回荡,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嬉闹的孩童,而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小小队伍。
队列整理完毕,郝胜利转身,仰头面向孙红梅,立正站好,双手放在裤线处,大声喊道:“报告团长,儿童团音乐一班集合完毕,应到四十八人,实到四十八人,请指示。”
活动室内的窗前,郑教室微微颔首对着身旁的林教室低语道:“你看看,这就是希望啊!”
林教授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掠过窗外那支小小的队伍,掠过门口荷枪实弹的保卫干事,再回到眼前这间宽敞明亮的活动室。
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悠长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安静的力量:“是啊,在这样的守护面前,我们带来的这点音乐,又算得了什么。”
郑教授缓缓摇头,嘴角浮起一丝深切的笑意:“不,老林,你错了。我们教的和他们守护的,本就是同一种东西。”
窗外,孙红梅挺起胸膛,用清亮的声音向队列发出指令:“全体都有,立正——!稍息!两列纵队,进教室上课。”
“是。”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队伍立刻动了起来,迅速地分成两列。
鞋子踩在湿润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孩子们一个个绷着小脸,努力控制着兴奋与好奇,鱼贯走向那扇敞开的活动室大门。
门槛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春雨初歇的清冷空气与肃立的岗哨。
门内,是等待着的老师和那由未知的旋律共同构筑令人向往的欢乐。
郝胜利和孙红梅默契地留在最后。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脸上那份如出一辙的紧张与郑重。
两人深吸一口气,跟在队伍最末尾,一同迈过了那道门槛。
身后,是保卫干事肃立的身影。身前,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堂正式音乐。
一个由未知旋律构筑而成,令人向往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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