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这时总算是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张淑妃一个久居后宫的妇人,怎的对前朝和外面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昨日杏花楼发生的事,还可以有一番解释。
可今日刚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是怎么那么快就收到消息的?
到底是谁给她传递的消息?
难道她真的同楚熠辰说的那样,与廖三是共谋?
楚熠明此时也直冒冷汗,生怕被发现了什么端倪。
毕竟他可是一直暗中与后宫的妃嫔往来,若是被楚渊发现了,那他可就万劫不复了。
他心里暗自骂楚熠辰,都是他那张嘴害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楚熠辰竟然生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啊。
张淑妃察觉到楚渊的怒意是冲着她来的,顿时软了下来,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陛下!臣妾冤枉啊!”
“事关臣妾的阿爹,臣妾才会多加留意的!”
“这个世上,只有陛下才是臣妾的天,也只有陛下才值得臣妾关心!”
“至于,那我阿爹、廖三的事,臣妾都听陛下的!”
楚渊见她如此识趣,怒意也渐渐消失,语气也软和了不少。
“既然,太子和秦王都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楚熠明和楚熠辰两人纷纷告退。
两人走出宫殿后,便直接前往大理寺,同戴谚商量廖三的案件。
经过京兆府和大理寺的通力合作下,很快就完成了对廖宅众人的审问。
为了不想廖三有可趁之机,陈钰与戴谚商量,此案目前人证物证俱全,理应早点公开审理。
于是决定第二天就开堂公审廖三。
对于陈钰等人来说,这一夜晚无疑是最难熬的。
上官无极处理手头上的事后,就返回定国公府。
上官凤妩着急的询问他今日发生的事情。
“阿兄,今日的事情可还顺利呢?”
“还算顺利!”
“这个案子,廖三罪责难逃。”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怕就怕是夜长梦多!”
上官无极喝了一口茶,连忙说道。
上官凤妩急切的问道:“所以,杨柳巷那间酒肆真的有胡人的奸细?”
“那廖三的确也跟他们有勾连?”
上官无极得意的笑了笑:“没错,我们的人把那几个奸细围困在廖宅附近。”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亲自去寻找廖三庇护!”
“没想到,还真的正中下怀了!”
“后面呢!你再跟我多说说!”
上官凤妩迫切的想要验证那个梦境是否真的准。
上官无极愤愤的说:“那个廖三果然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不但关押了大牛那几人的亲人,还在密室中囚禁了好多个女孩!”
“那些女孩都被那群畜牲折磨得都快不成人样了!”
“你说什么?囚禁女子!”
上官凤妩记得梦境中廖三并没有被曝出囚禁女子的事情。
他是因为常年跟胡人奸细暗中往来,出卖情报,最后才被处死的。
她头忽然有点痛,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东西。
”女人?“
她记得,廖三被处死后,那个座宅子就被赐给了秦王楚熠辰。
楚熠辰又把那宅子赐给了抓获奸细有功的人,那个人好像叫裴豫之。
裴豫之把那宅子重新翻新后,就挖出了一具女尸。
但却一直没人去认领,只听说那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特别贵重,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用的。
那个女尸会是谁呢?最近盛京也没有听说哪家高门贵女失踪啊?
忽然,有一件事情在上官凤妩脑海闪现一下。
“等等?或许不是高门贵女。”
“海陵王楚黎有一个贵妾,好像叫元莹,前段时间失踪了!”
这件事外面都传遍了,刚开始海陵王还大张旗鼓出动人去找。
可不知为什么,后来王府传出她携财跟着府中的侍卫跑路了。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只听说,海陵王自此之后,就每日纵酒,不理任何事。
在那个梦境里,海陵王没过几年就暴毙了。
那具女尸会不会就是元莹?
因为海陵王过世了,所以王府的人即便知道那人就是元莹,也是不会前去认领的。
上官凤妩连忙提醒道:“阿兄,你听我说,那个廖宅花园里,应该是埋着一具女尸!”
“我怀疑,有可能就是海陵王前段时间失踪的那个贵妾!”
上官无极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啊!”
“海陵王的那个贵妾,不是跟侍卫私奔了吗?”
“正是如此,他现在才整日纵酒麻痹自己呢!”
“我也只是怀疑!”
“需要你派人去确认一下!”
“若真的是海陵王的贵妾呢?”
“若真的是王府贵妾,以海陵王对元莹的宠爱程度,他真的会提刀砍了廖三!”
“而且,即便是陛下出面,恐怕也保不住廖三!”
上官凤妩连忙说道:“那你马上安排!”
“不管那个女尸是不是元莹,也都应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好!这件事情我亲自去处理!”
翌日清晨,戴谚早早就候在半道上。
当看到太子和秦王的王驾朝他而来时,他快步走上跟前,对着他们拱手道:“二位殿下,京兆府那边都已准备妥当,就等二位前往公审廖三。”
楚熠明和楚熠辰掀开帘子,对他点头示意,三人便一同前往京兆府。
此时的京兆府,府门外前来观审的百姓早已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堂内庄严肃穆,廖三等人被押上堂来。
受害人以及家属都并排跪地叩首,恳求堂上大人为他们主持公道。
陈钰端坐高堂,拍了惊堂木,威严地喊了一声:“肃静!”
“廖三指使府上管事买药杀人,以此嫁祸给杏花楼,如今证据确凿!”
“廖三,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廖三连忙狡辩道:“冤枉啊,大人!”
“那都是府上管事自作主张,这事跟爷、跟小人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还想要自称“爷”却被堂上众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不得不改了口。
“是吗?你家主子说得可是真的吗?”
“你可要知道,现在整个廖宅都已被封了!”
“所有人都在责难逃,若真是你自作主张买药杀了人,那你可是要判死刑的!”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陈钰直击要害质问那个管事。
那个管事又不傻,如今的情景,廖三再也翻不了天了,倒不如直接指认廖三,好争取减轻罪责。
“各位大人呐,老奴可不敢做那等伤天害的事啊!”
“我那可都是听从我家主人的命令行,还望各位大人明鉴啊。”
陈钰大声询问道:“你家主人姓甚名谁,可在堂上?”
“大人,我家主人正是廖三啊,就是他啊!”
管事当场指认廖三,还把他所有犯过的事,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
“还有那个密室,也是他霸占别人家的地偷偷修建的。”
“目地就是为了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经常游荡在盛京的各个角落。”
“但凡是看上哪个姑娘,就指使我们这些下人把她们掳掠回来。”
“然后再把她们囚禁在那间密室里,供他和他那几个朋友淫乐!”
“还有、还有……”
廖三气急败坏地骂道:“好你个刁奴,你敢诬陷你主子?”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不快快闭上你的嘴!”
陈钰又一次拍了惊堂木,大声质问道:“还有什么,继续说下去!”
周围观审的百姓也义愤填膺地咒骂廖三,恨不得冲进去撕了他。
他们纷纷地喊道:“说下去,说下去!”
“还有,有几个姑娘被他们折磨死了!”
“廖三就让我们把人偷偷的拉到乱葬岗埋了草草了事!”
“这些事情,府上其他的下人都可以作证!”
那管事确实是被廖三的威胁给吓着了。
但最后,他还是禁不住陈钰以及围观百姓的威慑,接着把话说完。
“来人,把廖府的那些下人都带上堂作证!”陈钰连忙下达命令。
廖府的那些下人看到廖三如今已成了阶下囚,往日里受到主人家欺压打骂的事也不少。
于是,他们全部都站出来指证廖三以及他的那几个朋友。
围观的百姓再一次发出强势的指责声。
“天杀的廖三,禽兽不如啊!”
“竟然如此黄草菅人命!”
廖三的那几个朋友如今也被押在堂上。
他们见事情不对,不由分说的自我狡辩道:“大人,那都是廖三干的!”
“那些女人也是他掳回来的,我们只是玩玩而已!”
“是啊,大人啊,都是廖三主动邀请我们到他府上玩的!”
“后来死人的事,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我们不知情啊!”
廖三瞬间众叛亲离,忍不住对他们破口大骂道:“好啊,枉我廖三平日里对你们几个那么好!”
“吃喝嫖赌哪样不是花老子的钱?”
“那几女人,当初被你们玩死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现在倒是想全部撇清干系了?”
“告诉你们,没门!”
“大人,廖三这是狗急跳墙呢,他就是想趁机胡乱攀咬!”
堂下顿时争吵不休,场面开始混乱。
陈钰不得已再次拍了惊堂木道:“肃静!”
堂下这才恢复了平静。
“大人,不止是廖三!”
“还有他们几个人,手上不知沾了我们多少姐妹的鲜血!”
“求大人一个都别放过。”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那几个虚弱又憔悴的女子纷纷竭力请求将恶人全部绳之以法。
“你们放心,本官自有判断!”陈钰连忙安抚她们。
大理寺卿戴谚小声的同楚熠明和楚熠辰两人说道:“看来此案证据确凿,已经毫无悬念了。”
“至于,接下来应该怎么判呢?”
“不知,两个殿下,可有什么高见啊?”
楚熠辰愤愤地说道:“当然是依法行事了!”
“杀人偿命,他们几人死不足惜!”
“既然说是依法行事,那几女子若是廖三买来供人玩乐的婢子,那性质恐怕就不同了!”
楚熠明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楚熠辰和戴谚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果然,廖三仍然留有后手,大声的狡辩道:“大人啊,这是天大的误会啊!”
“那些个女子都是我让人买来的婢子!”
“平时也就找她们来消遣消遣!”
“可这我们大男人,有时候下手总没个轻重的,这不小心伤到了!”
陈钰瞪大双眼,盯着廖三,有如鲠在喉般痛苦。
“你说她们是你买的婢子,那你手上可有她们的卖身契啊?”
廖三又来了底气,就像一副没事人一样,理直气壮的回应道:“当然有啊!”
“那个大人,您可以派人回去廖宅上搜啊!”
那几个女子疯了一样大声辩白:“大人,千万别相信他说的话!”
“我们都是被他掳来的,不是卖给他!”
“我们从来没签过什么卖身契!”
廖三得意洋洋的说道:“谁说是你们签的卖身契?”
“当然是你们家中的父母签的,把你们卖给我了!”
“不可能!不可能!”
那几名瘦弱不堪的女子,正撕心裂肺地哀嚎。
本以为很快就能一锤定音,没想到中途竟然又出现了变故。
陈钰眉头紧锁,无计可施。
陈钰真是万万没想,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人帮廖三善了后。
案情陷入了死胡同。
若依廖三所言,那他买回去的婢子,即便是死了,他自己也受不到严厉的惩罚,更别说要判他死刑了。
廖宅一众下人们的口供非但不能成为罪证,还有可能会成为以奴污主的证据,反倒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就在案情僵持不下时,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人都送来了新的证据。
“大人,我们在廖宅的确搜到那些女人的卖身契!”
“大人,我们根据那个管事的指认,在乱葬岗,挖出了三具女性尸体。”
“根据仵作的分析,死亡时间跟廖宅府上管事招供的时间相吻合!”
陈钰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行退下。
他则先私下与太子、秦王、大理寺卿三人商量应当如何是好。
戴谚直言道:“既然他口口声声说,找她们的父母亲人签的卖身契。”
“那就马上派人前去,把她们的父母请上堂来吧!”
楚熠辰随即附和道:“本王赞成戴大人的意见!”
“陈钰,你马上派人去吧!”
楚熠明心想,即便是找到了那几个的父母亲人又如何?
反正他们都收了钱,办了事。
即便他们来了,也只会说他们应该说的话,对案情毫无影响。
最后廖三也只会是受到一点惩罚而已,根本无伤大雅。
不得不说,东宫刚招进来的那批寒门学子,可真的有手段啊。
果然,还是他们自己人更加了解他们。
这时,楚熠辰也收到了新传来的消息。
那就便是廖宅的花园里挖出了一具女尸。
而且,据他们的判断,这具女尸生前的身份应该非同小可。
不然,廖三就不会把她单独埋在花园里了。
廖府的一众下人应该也知道这具女尸的存在,但他们却只口不提,恐怕另有隐情。
楚熠辰连忙把这个消息单独告知陈钰。
陈钰再一次怒不可遏,人怎么能作恶至此啊?
楚熠辰悄悄的对他说道:“现在这具女尸,很可能就是关键!”
“所以,务必要保密!”
陈钰错愕不已,弱弱的问道:“太子也?”
楚熠辰:“陈大人,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就一个晚上,廖三怎么可能就转性子了呢?”
“殿下?您是说,有人在帮他!”陈钰恍然大悟。
楚熠辰分析道:“那是自然!”
“那几个女子如今清白名声尽毁。”
“你想想,他们的家人会愿意认领她们回去吗?”
陈钰暗骂:“原来如此,既然他们不愿意认领!”
“那不如就顺水推舟,替她们签了卖身契!”
“还得到大笔的补偿!”
“真的是好歹毒啊!”
“所以,本王才说,那具女尸才是本案的关键!”
“本官命人前去查探?”陈钰试探性问了一下。
楚熠辰耐心的说道:“本王已经命人去查探了!”
“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等下你先好好审审那几个亲手断送自家女儿的父母!”
“是!本官一定好好审他们!”陈钰咬牙切齿的说道。
停审一段时间后,陈钰等人又重新回到了公堂上。
这时,那几个女子的父母亲人,都被官差带上了堂。
陈钰先发制人,大力拍了下惊堂木大声怒斥道:“大胆刁民!”
“你们竟然将自己的女儿卖给敌国奸细,简直是无法无天,罔顾人伦!”
”来人,先把这些刁民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那些人当中有的是父母,有的兄长,有的是家中叔伯长辈,有的是舅舅舅母。
总之,不全部是她们的父母,但总归算是血亲长辈。
他们因做贼心虚,又被陈钰这么一质问,慌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
“大人,草民冤枉啊!”
楚熠明和戴谚两人对陈钰的这举动表示一头雾水,唯有楚熠辰暗自佩服陈钰的临危不乱。
廖三连忙解释道:“等等!大人啊!”
“他们是把女儿卖给了我!”
“不是卖给敌国奸细!”
那几个人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又恢复了底气,连忙狡辩道:“是啊!”
“大人,我们是把女儿卖给廖三爷!”
“对!我的妹妹也是卖给了廖三爷!”
“不是什么敌国的奸细!”
“对啊!我那个外甥女也是卖给廖三爷当奴婢了!”
陈钰不给他们反应机会,再次出击:“哼!你们还敢狡辩?”
“廖三爷昨日就是因为勾结敌国奸细,才被我们当场抓获!”
“廖三他不是奸细,是什么?”
“而你们,明明知道廖三犯了事。”
“不想着替你们的女儿,妹妹,侄女,外甥女申冤!”
“还要罔顾王法将她们卖给廖三,你们这是罪上加罪。”
“只打你们二十大板,算是轻了。”
“按律法判,你们这是知法犯法,与奸细同罪论处!”
终于,有人说漏了嘴,不打自招。
“大人,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是昨日傍晚,有人忽然找上我们夫妇。”
“说是要买我那个女儿回去当婢子。”
“我们心想着,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失了清白,名声早就没了!”
“不如直接就卖了,换点钱!”
“至于您说的奸细的事情,我们是不知情的!”
但凡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口,就会有其他人跟风坦白。
“大人!我也是不知情啊!”
“昨日也是有一个人忽然找上我,说要买我的那个外甥女!”
“我心想着,她都被人毁了清白了,还回来干什么?”
“现下,正好有人愿意买她回去当婢子。”
“那不是正好吗?”
“于是,我就签了她那个卖身契!”
“我这么做,也都是为她好啊,大人!”
陈钰看着堂下这群自私自利的人,不由得愤怒到极点。
他再一次敲响了惊堂木,大声怒斥:“哼!冠冕堂皇!无耻之极!”
“来人,先拉他们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是!”官差们听令将他们都拉下去行刑。
“打得好!畜生不如!”
“竟然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还将她们卖给了作恶的人!”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一边骂一边朝他们吐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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