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大娘立刻如同被打了鸡血,眼神凶狠地瞪向周守仁,仿佛他敢说一个“不”字,立刻就会扑上来将他撕碎。想想儿子儿媳们的惨状,再看看自己这把老骨头,他可不想晚节不保……周守仁瞬间怂了,冷汗直流,再也不敢耍花样,灰溜溜地回屋,十八两二钱 银子,哆嗦着交给了周武。
周文广将银子转交给苏晓晓。苏晓晓接过那沉甸甸、带着屈辱和胜利意味的银钱,向里正和族老们道了谢。
几位嫂嫂看着真金白银,激动得眼圈发红,就准备收拾回家。
苏晓晓却扬了扬手中的清单和银子,声音清脆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才第一家,急什么?接着干啊!下一家!”
她的目光扫过精神振奋的周家众人和那群士气高昂的“雇佣兵”,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容。
烈日稍稍西斜,但周家院内的热火朝天却丝毫未减。从大伯家凯旋而归的银钱还带着对方不情不愿的体温,沉甸甸地压在苏晓晓随身的布包里。周家几位嫂嫂脸上洋溢着多年未有的红光,连走路都带着风。那群“雇佣”来的婶子大娘们更是意犹未尽,围着苏晓晓,七嘴八舌地请战:
“苏娘子,下一家是谁?您发话!”
“是啊是啊,这才哪到哪,刚活动开筋骨!”
“咱们乘胜追击,保管一家都跑不了!”
苏晓晓展开周文渊那墨迹淋漓的清单,指尖在“大姑周氏,四两五钱”和“二姑周氏二两五钱,”上轻轻一点,声音清越:“下一站,邻村,大姑家和二姑家。路不远,速战速决。”
队伍再次开拔,浩浩荡荡穿过田间小路,引得沿途村民纷纷侧目。有认得周家几位嫂嫂的,不免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目光中充满了惊奇与探究。几位嫂嫂自从嫁过来天天受那窝囊气,今天借着六弟妹的光,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走路都腰板挺直,看六弟妹的眼神比看自家男人还热情。带着大家走在最前面。几位大哥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其实就是想跟着报了从小到大被亲戚瞧不起的恶气。周文渊看着苏晓晓走在队伍最前面,仿佛回到小时候她在村里带着一帮小伙伴横行霸道,啊呸!锄强扶弱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是最鲜活的,不像后来城市里,为了几两碎银,行尸走肉般的拼命工作的她。
首先抵达的是大姑家。大姑家住在邻村边缘,几间土坯房比周家好些,但也远不及大伯家的青砖瓦房。大姑是个精瘦的妇人,正坐在院里纳鞋底,一抬眼看见这乌泱泱一群娘子军,领头的还是她那几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侄媳妇,心里就先咯噔一下。再看到人群后面气定神闲的苏晓晓,以及她身旁捧着账本、一脸肃然的周文渊,更是慌了神。
“外甥,外甥媳妇,你们这是……”大姑站起身,手里还捏着纳了一半的鞋底,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大嫂张桂兰深吸一口气,按照苏晓晓事先嘱咐的,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大姑,我们今日来,是想把前年您家孩子生病时借的和其实零零碎碎借的共四两五钱……收回去。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这是文渊记的账,您过目。”她将周文渊抄录的欠款明细递过去。
大姑接过那张纸,手有些抖。她识字不多,但“四两五钱”和自家男人的手印还是认得的。她眼神闪烁,还想像以前一样哭穷:“桂兰啊,不是姑不想还,实在是家里也难啊,你看这……”
“哎呦喂!我说大妹子!”不等她说完,那位得了头彩干劲最足的胖婶一个箭步上前,嗓门洪亮,“孩子生病是大事,周家嫂子们念着亲情把钱借给你救急,这是天大的恩情!你这病也好了,房也没塌,咋?这恩情就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啦?”
另一个精瘦大娘立刻接上:“就是!看看你家这光景,比守义家强多了吧?他们一家子都快喝西北风了,你这当亲姑的,忍心看着亲侄子侄孙饿死?良心过得去吗?”
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大姑被这连珠炮似的“道理”轰得头晕眼花,面红耳赤。她偷偷瞟了一眼人群后的苏晓晓,只见对方正安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她无端感到一股压力。她又想起方才听说的村东头大哥家的“惨状”,脖子后面一阵发凉。
“我……我……”大姑嗫嚅着,想撒泼、摆谱、或者向以往一样破口大骂、但是看看这阵仗相信大哥一家的惨状,最终妥协了。在那群大娘越来越不善的目光,和自家男人躲在屋里不敢露头的怂样下,彻底败下阵来。“我……我这就去拿钱!”她几乎是跑着回屋,翻箱倒柜,凑足了四两五钱,用一块旧布包着,满脸肉疼地交给了大嫂。
整个过程,顺利得让周家嫂嫂们有些恍惚。以往她们单独来,哪次不是被大姑连哭带骂地数落一番,最后灰头土脸地回去?
队伍毫不耽搁,立刻转向二姑家。
二姑家情况与大姑家相仿。二姑父是个木讷的汉子,一看这阵势,尤其是看到周文渊手里那白纸黑字的账本和一群虎视眈眈的陌生妇人,连争辩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回屋取了二两五钱,默默递给了二嫂李翠莲。二姑还想撒泼打滚,刚嚎了一嗓子“没法活了”,就被几个大娘架住,“亲切”地“安抚”了一番,瞬间偃旗息鼓。
连着两家轻松拿下,银钱入库,周家众人的信心空前高涨。大哥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二哥更是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仿佛自己亲自上阵打了一场胜仗。几位嫂嫂看着布包里逐渐增加的铜钱和碎银,眼圈再次泛红,这一次,是喜悦和希望的泪光。连一直沉默跟在队伍末尾的四哥,腰杆都似乎挺直了一点。
苏晓晓掂量了一下布包的重量,感受着里面铜钱碰撞发出的令人心安的声音,目光再次投向清单上最后、也是最硬的一块骨头——“舅舅王大山,三两银子”。
“最后一家,舅舅家。”苏晓晓的声音让兴奋的众人稍微冷静下来。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二嫂李翠莲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后怕:“六弟妹,舅舅家……可不好惹。他家几个儿子,都是人高马大的,在村里横着走。去年我们去要账,就是被他们拿着棍子打出来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仿佛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二哥也瓮声瓮气地补充:“是啊,他们王家在那边是大姓,抱团得很。咱们这些婶子……”他看了看虽然斗志昂扬但平均年龄偏大、体格明显不占优的“娘子军”,摇了摇头,“怕是……不是对手。”
那群大娘们此刻也安静了些,互相交换着眼神。她们欺负一下同样泼辣的妇道人家或者色厉内荏的男人还行,真要对上几个抄着家伙的壮汉,心里也打鼓。毕竟,十文钱虽好,也得有命花不是?
苏晓晓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平静地说:“无妨。诸位婶子大娘照旧负责说道理,若他们讲理,自然最好。若他们不讲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文渊,看到他眼中隐含的担忧,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然后才缓缓道,“那就按不讲理的规矩来。若是他们不讲理,我也略懂些拳脚,她随手在路边捡了块石头,随手就捏成齑粉,一边说动手的事,交给我。”
她的语气太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见识过她徒手捏碎砖头、几位婶子大娘心里有了底。亲眼目睹她掰断板凳的周家人,心中也莫名安定了几分。而那些大娘们都是震惊不已,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力气真大!
舅舅家住在另一个稍远的村落。一到村口,就能感觉到与周家村不同的氛围。几个光着膀子、肌肉虬结的汉子在树荫下打量他们,眼神不善。
王家院子比大伯家还要宽敞,同样是青砖瓦房,院墙上还插着防止攀爬的碎瓷片,显出一股霸道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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