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家小院便如往常一般苏醒。几个嫂子手脚麻利地将出摊的家伙什搬上骡车,因为节后第一天,预料到人流会多,怕她们忙不过来,苏晓晓也抱着睡眼惺忪的乐乐跟着一起上了车,打算去搭把手周文渊也要一起去书院上学。
到了书院门口熟悉的摊位,果然,学子们络绎不绝。大嫂和四嫂负责的煎饼摊和瘦肉丸摊前很快就围拢了人,苏晓晓也系上围裙,利落地帮忙摊饼、收钱,清风、明月两个丫头则穿梭着送碗、擦桌子,一切井然有序。
然而,生意开张不到半个时辰,氛围就有些不对了。相熟的食客老张买了煎饼,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反而凑近些,压低声音对苏晓晓道:“周家娘子,你们家……是不是在斜对角也开了个分摊?”
苏晓晓手中刮板一顿,抬眼望去。只见斜对面约莫十几丈外,不知何时也支起了一个简陋的摊子,同样卖着煎饼和瘦肉丸,摊位后忙活的两个身影,赫然便是大伯娘和她的大儿媳,周家的堂嫂王氏!
“没有,就我们这一家。”苏晓晓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老张笑了笑,“多谢张叔告知。”
老张摇摇头,嘀咕了一句:“看着一样,味儿可差远了……”便拿着煎饼走了。
恰在此时,刚送完一碗瘦肉丸的清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小脸气得通红,还没到跟前就嚷嚷开了:“娘!六婶!我去看了!就是大伯娘和大堂嫂!她们……她们也卖煎饼和瘦肉丸!我还特意去打听了价钱,”她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煎饼她们卖三文一个!瘦肉丸卖四文一碗!都比咱们便宜一文钱!”
“什么?!”四嫂赵小梅正在数铜钱的手猛地一抖,串钱的绳子都差点扯断。她猛地抬头,看向自家那比往日明显剩得多的面糊和肉馅,一股邪火“噌”地就顶了上来,脸色瞬间铁青,“我说呢!今天这都过了早饭的点儿了,怎么还剩下这老些!合着是这两个黑了心肝、不要脸的跑来捣乱!抢生意抢到自家人头上了!我呸!”
她越想越气,胸脯剧烈起伏,也顾不上摊子了,把手里的家什往大嫂手里一塞,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我找这两个缺德带冒烟的理论去!”
大嫂张桂兰想拦没拦住,脸色也十分难看。苏晓晓眼神微冷,却并未立刻阻止,只是沉声道:“四嫂,问问便回,别动手。”
四嫂赵小梅一阵风似的冲到斜对面摊位,指着大伯娘就骂开了:“大伯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在自家侄媳妇对面摆摊,还卖一样的东西,价钱还压一文钱!你们还要不要脸了?!这配方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没数吗?!”
大伯娘正给一个学子包煎饼,闻言,不慌不忙地把饼递过去,收了钱,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双手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脸上堆起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声音拔高,故意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听见:
“哎呦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文贵媳妇啊!你这话说的可就不中听了!”她三角眼一翻,带着刻薄的得意,“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官府都没规定这地界只准你一家卖吃食吧?许你们老周家二房发财,就不许我们大房也挣几个辛苦钱,贴补家用啦?”
她旁边的大堂嫂王氏也立刻帮腔,阴阳怪气地笑道:“四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煎饼、丸子,又不是你们二房发明的,还不兴别人也会做了?至于价钱嘛……”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瞟向赵小梅身后跟过来的苏晓晓和大嫂,带着挑衅,“我们成本低,卖的便宜点,让利给街坊邻居和学子们,这也有错?总不能啥钱都让你们二房一家赚了吧?也得给旁人留条活路不是?”
“你……你们放屁!”赵小梅被这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什么成本低!你们那面糊稀得能照人影!肉馅里掺了多少薯粉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配方怎么来的?还不是……”
“哎呦!配方?”大伯娘立刻打断她,声音尖利,倒打一耙,“说到配方我可就更要说道说道了!都是一家人,你们二房藏着掖着发大财,看着我们大房吃糠咽菜,这心肠也忒硬了点!我们这当长辈的,舍下脸皮自己琢磨点吃食,不过是想混口饭吃,怎么就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偷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孝道了?!是不是非得我们一家子饿死在你们面前,你们才高兴?!”
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周围不明就里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赵小梅本就不善言辞,被这连珠炮似的无耻言论怼得面红耳赤,胸口堵得发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指着大伯娘“你……你……”了半天,愣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婶,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咱们回去。”清风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四嫂。
赵小梅被清风半扶半拽地拉回自家摊位,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又气又委屈:“她们……她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还倒打一耙说我们不孝!我……我撕了她们的心都有!”
大嫂张桂兰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周围几个帮忙的孩子也都气得小脸鼓鼓的。
苏晓晓面色沉静,但眼神已然冰冷。她轻轻拍着赵小梅的后背安抚,目光扫过众人:“大家先别急,也别自乱阵脚。有竞争是早晚的事,配方简单,有心人想模仿,防不胜防。”
她顿了顿,问道:“她们是怎么知道配方的?面糊的稀稠,肉馅的调配比例,火候的掌握……”
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村里的方向。虽然谁都没明说,但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除了前段时间天天围着摊位转,有意无意问东问西,甚至亲自上手尝试过的周父,还能有谁?尽管大家心里都防着他,但架不住他天天在旁边看,又是长辈,有些细节,有心记总能学去七八分。不是他这个一心想贴补老宅、彰显“兄弟情深”和“孝顺”的爹,还能是谁!
“六弟妹,现在可怎么办啊?”大嫂忧心忡忡地问,“她们价格低,时间长,肯定会影响咱们生意。”
“别急,”苏晓晓站起身,眼神锐利地看向斜对面那喧闹却透着低劣的摊位,“我先去二嫂卤肉摊子那边看看情况。”
她抱着乐乐,快步走向位于菜市口的卤肉摊。出乎意料,二嫂李翠莲的摊位前依旧排着小队,生意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二嫂正麻利地切肉、称重,嗓门依旧洪亮:“下一个!要肥肠还是猪头肉?”
看到苏晓晓过来,二嫂抽空擦了把手,凑过来低声道:“六弟妹,你来了?斜对角那事儿我听说了!呸!真不要脸!不过你看我这儿,”她得意地朝对面努努嘴,“她们也支了个摊子,卖卤肉,是你那好二堂嫂掌勺。啧啧,你去闻闻那味儿,半里地外都能熏个跟头!一股子骚腥气,半个人影都没有!白送都没人要!”
苏晓晓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二堂嫂王氏正守着一个冷清的摊子,面前盆里的卤肉颜色暗淡,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异味,她本人则一脸悻悻,不时朝这边投来嫉妒又无奈的目光。
看到这里,苏晓晓心中彻底有了底。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煎饼和瘦肉丸,技术门槛低,容易被模仿。但卤肉,真正的灵魂在于那包秘制的卤料!这核心中的核心,她一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每次都是提前在空间里研磨成粉,用布包包好,连周父都没机会接触到真正的配方。
大伯娘一家,只偷学到了皮毛,却永远偷不走真正的精髓。
她转身,对跟过来的大嫂和仍在抽噎的四嫂,语气沉稳而充满力量:
卤肉摊没事,就是我们最大的底气。至于煎饼和瘦肉丸……我们回家再说吧。打起精神先把今天的生意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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