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节点深处,死寂笼罩。息壤本体裂纹遍布,光泽黯淡,如同饱经雷击火烧的顽石,静静伏于狼藉之中。时间于此仿佛凝固,唯有那自秘境引来的细微灵泉溪流,无声浸润着干涸的伤体,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
这般深沉的枯寂,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至某一刻,那布满裂纹的本体最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灵性之光,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重新亮起。太初的意识自无边黑暗与剧痛的混沌中,艰难地挣扎而出。
虚弱,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充斥着每一粒微尘。神识如同碎裂后又勉强粘合的琉璃,布满裂痕,稍一运转便刺痛难当。体内灵力近乎枯竭,那净化反噬与燃烧本源留下的创伤交织在一起,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根本。
“还活着…”一丝微弱的意念划过,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却是沉重的负担。
他强忍剧痛,以残存的神识内视己身。情况比预想更糟。本源受损,裂纹难弥;杂质未去,反与伤势纠缠更深;地脉网络二十节点黯淡无光,多有损毁,灵气传输几乎断绝。
当务之急,乃是疗伤续命。
心念微动,秘境之中,那息壤分身艰难引动所剩不多的灵泉精华,混合着最后几株凝碧草榨取的汁液,缓缓输送而来。清凉生机流淌入体,稍稍缓解了那灼痛之感。
旋即,最后一批库存的凝气丹,以及仅存的两枚涤尘丹被尽数取出。丹药之力化开,如同久旱甘霖,开始滋润枯竭的经脉(于他而言便是能量通道),勉强压制肆虐的杂气,并提供最基础的修复能量。
过程缓慢至极。每一次丹药之力的流转,都需耗费巨大心神引导,以免触动更深伤势。他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以神念为针,以药力为线,一点点缝合着本体的裂纹,抚平着灵力的躁动。
外界地脉虽暂不可用,但息壤本体自有其造化之能,虽缓慢,却坚定地汲取着周遭稀薄的土灵之气,配合药力,开始了漫长的自我修复。
在这枯燥而痛苦的疗伤过程中,太初的意识并未停滞。那一场惨烈至极、几乎同归于尽的战斗,每一个细节都在意识海中反复回放。
银兀狼妖那狂暴的力量、诡异的神魂攻击、以及最后那决死一击的惊险…历历在目。
“此番能惨胜,实属侥幸。”太初冷静剖析,“倚仗地脉网络之力,占尽地利,更赌上本源,方将其重创逼退。若其再多一分谨慎,或实力再强一线,今日陨落者,必是我。”
他清晰地看到自身诸多不足。
其一,攻击手段过于单一匮乏!地缚术善于控场,流沙地陷可用于阻碍,地刺囚笼范围攻击,然面对银兀狼妖这等皮糙肉厚、妖力雄浑之辈,缺乏一锤定音、足以破开其强悍防御的强攻杀招!最终被迫行那燃烧本源、损人不利己的倾力一击,实乃无奈之下策。
其二,防御体系看似雄厚(地脉大阵),实则僵化被动,缺乏变化与应对特殊攻击(如神魂冲击)的能力。且过于依赖地脉网络,一旦网络被冲击受损或能量供应不及,便立刻陷入绝境。
其三,对突发危机的应对仍显不足。净化过程被打断,便险些直接崩溃,说明自身功法运转、状态切换间,存在极大隐患,容错率太低。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身绝对实力不足!若已成就无垢,甚至更高境界,何须倚仗阵法?何惧一头洗髓圆满妖狼?一切计谋策略,终需实力为根基!
“需更强的攻伐之术,需更完善灵动的防御体系,需提升自身绝对境界,需增加保命与应对突发状况的后手…”太初于疗伤中,不断总结,意识愈发清明。
那上古残片中,似乎提及过几种星辰杀伐之术,虽体系不同,或可借鉴其意,创出一式依托大地之力的绝强杀招?
地脉大阵或可改进,不再一味追求绝对防御,而是攻防一体,甚至能分化部分力量形成小型移动护盾,应对神魂等特殊攻击?
修为提升乃根本,待伤势恢复,必须不惜代价,加速推进无垢之境!
此外,那意外产生的“无垢尘晶”,坚硬无比,能量性质奇异,或可研究一番,能否炼制某种一次性的强大符箓或法器,作为底牌?
思路渐渐清晰。前路虽艰,却非无路。
疗伤仍在继续,丹药之力缓缓修复着裂纹,灵泉生机滋养着本源。速度缓慢,却坚定向前。
秘境之中,小金小心翼翼地滚动到灵泉边,将几片自己凝聚的、蕴含精纯生机的苔藓碎片推入泉中。石坚则默默地将药圃中长势最好的几株灵草周围的碎石清理干净,期望它们能长得更好些,或许能帮到主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息壤本体上的裂纹,终于开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弥合。那黯淡的光泽,也似乎回升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地脉之主干涸的河床,正艰难地重新汇聚起涓涓细流。重伤的猛兽蛰伏于洞窟,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磨砺爪牙,静待重返山林之日。
这一次的教训,足够深刻。下一次,绝不会再如此狼狈。太初于沉寂中,默默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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