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的番茄红透了枝头,林悦摘了满满一篮,指尖沾着清甜的汁液。苏然蹲在泉眼边清洗陶罐,水声叮咚,阳光透过雾气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金边。自时空门消失后,已经过去半月,村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那些关于血脉与秘境的纷争从未发生。
“王主任说,省里要在公社建番茄加工厂,让你当技术顾问呢。”苏然把洗好的陶罐摆成一排,里面盛着刚酿好的番茄酱,香气混着泉眼的水汽漫开来。
林悦笑着把番茄放进竹筐:“还是让给张书记吧,他最近在劳改农场表现挺好,出来后总该有点事做。”她顿了顿,看向地泉的方向,“倒是你,苏家平反的文件下来了,打算回县城住吗?”
苏然的动作顿了顿,拿起块湿布擦着陶罐上的花纹——那是他最近照着空间符文画的,说是要留作纪念。“县城的房子早空了,”他声音轻下来,“这里有你,有地泉,有……该留下的一切。”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开口,地泉的水面突然“咕嘟”冒了个泡,黑色的潭水翻涌出细小的漩涡,像有什么东西在水底吐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这半个月来,地泉一直平静如镜,从未有过异动。
漩涡越来越大,潭底的黑色石碑竟缓缓浮了上来,碑上的血色符文比上次更亮,像无数条小蛇在蠕动。林悦突然想起王主任送的那本古籍,里面夹着张字条,是周大爷的笔迹:“石泉有灵,三泉归一后需以‘同心血’镇之,否则泉眼会反噬其主。”
“同心血……”她喃喃道,突然明白过来,“是要我们两人的血!”
苏然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石碑上。蓝光闪过,符文却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狂暴。林悦赶紧也滴血上去,红光与蓝光交织,石碑猛地震颤起来,符文里渗出黑色的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既像赵德才,又像赵天,还带着几分周大爷的轮廓。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雾气人脸开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三泉之力归位,守护者与血脉继承者同心,正好做我破封的祭品。”
“你是谁?”林悦握紧木牌,红光在掌心流转,“赵天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消失?”人脸发出刺耳的笑,“我是石泉本身的意志,是千年来被封印的‘执念’!赵家、苏家、周家,世世代代都只是我选中的容器!”
它猛地张开“嘴”,黑色的雾气化作藤蔓,朝两人缠来。林悦和苏然赶紧后退,藤蔓却像有生命似的紧追不舍,撞在番茄架上,熟透的番茄炸裂开来,红色的汁液溅在雾气上,竟发出“滋滋”的响声。
“它怕番茄?”苏然突然喊道,拉着林悦往番茄地跑。那些藤蔓果然在番茄地边缘停住了,雾气人脸在原地焦躁地盘旋,发出不甘的嘶吼。
林悦看着满地的番茄,突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时,空间里的番茄总是长得格外好,那时以为是泉眼的功劳,现在想来,或许是番茄本身就克制这石泉的“执念”。
“古籍里说,番茄是‘阳生之物’,能克阴邪。”苏然从怀里掏出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古籍,快速翻到某一页,“这里写着,石碑背面刻着‘解印咒’,但需要用‘本源之水’化开。”
“本源之水?”林悦看向地泉,“难道是地泉水?”
“不对,”苏然指着书页上的插图,画着三个泉眼汇成一股水流,“是天泉、地泉、人泉(空间泉眼)的水合在一起!”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林悦去取空间泉眼的水,苏然则冒险靠近地泉。雾气人脸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发出一声尖啸,黑色藤蔓突然无视番茄地的阻碍,疯了似的扑过来——它竟然在进化!
“快!”苏然将地泉水倒进陶罐,林悦也提着空间泉水赶过来。天泉水他们没有,但古籍上说,用苏然的玉佩浸过的雨水可暂代。幸好昨天刚下过雨,屋檐下的水缸里积着不少水。
三股水刚倒进同一个陶罐,就发出刺眼的光芒,金色、黑色、透明的水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苏然抱着陶罐冲向石碑,林悦则用木牌的红光拦住藤蔓,指尖被藤蔓的倒刺划破,血珠滴在红光上,竟让光芒暴涨了几分。
“就是现在!”林悦大喊。
苏然将本源之水泼在石碑背面,同时念出解印咒。石碑剧烈震动起来,血色符文像被水洗过似的渐渐褪色,雾气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的雾气一点点消散在阳光里。
藤蔓枯萎了,地泉的水面恢复平静,黑色石碑重新沉入潭底,只留下水面上漂浮的几片番茄叶。
林悦瘫坐在地上,手心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莫名觉得心里轻快了不少。苏然走过来,用干净的布帮她包扎伤口,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人安心。
“看来是真的结束了。”他轻声说。
林悦点头,视线落在地泉边——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朵白色的花,花瓣薄如蝉翼,花心是淡淡的金色,像极了周大爷最后化作的那朵莲花。
两人回到村里时,发现林老实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捏着封信,脸色凝重得像要下雨。“是……是省城寄来的,”他声音发颤,“说……说找到你娘的遗物了。”
周安安的遗物?
林悦的心脏猛地一跳,接过信封。里面是个小小的布包,解开一看,是块绣着泉眼图案的手帕,里面裹着半张泛黄的纸,是周安安的字迹:
“吾女赵悦亲启:
石泉的‘执念’非一日能除,它寄生于三泉之力中,每逢甲子年便会苏醒。若你有幸看到此信,切记在月圆之夜将‘同心血’滴入三泉,否则它会借守护者的血脉重生。
母 安安 绝笔”
甲子年?
林悦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日历——今年正是甲子年!
而明天,就是月圆之夜!
“它没消失!”苏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它只是暂时蛰伏,等着借我们的血脉重生!”
林老实的脸瞬间白了:“那……那现在怎么办?”
林悦握紧手里的手帕,上面的泉眼图案像是活了过来,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光。她突然想起石碑沉入潭底时,那些看似褪色的符文,其实在悄悄往深处蔓延——它不是被压制了,是在往地泉的根源钻!
“必须在月圆之前找到三泉的根源!”林悦的声音异常坚定,“周安安的信里肯定还有线索!”
她仔细翻看手帕,发现角落绣着个微小的“井”字。“是老井!”苏然突然喊道,“红旗大队西头那口枯井,据说和石泉是通着的!”
两人立刻往村西头跑,林老实紧随其后。枯井周围杂草丛生,井口盖着块沉重的石板,上面刻着和石碑上一样的符文。
“就是这里!”林悦用力推开石板,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井底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无数水流在交汇。
苏然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向井底——那里果然有三条水流汇聚在一起,正是天泉、地泉和空间泉眼的水!而在水流交汇处,沉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的锁,赫然是苏然玉佩的形状!
“是三泉的根源!”林悦的心跳骤然加速,“里面肯定有彻底消灭‘执念’的方法!”
苏然解下玉佩,刚要下去开锁,井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水流翻涌起来,黑色的雾气从水里冒出来,在井口凝聚成那张熟悉的人脸。
“你们果然找到这里了。”雾气人脸的声音带着得意,“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们。月圆之夜,三泉根源共鸣,用你们的血献祭,我就能彻底摆脱封印,成为石泉真正的主人!”
它猛地朝两人扑来,林悦赶紧用木牌的红光抵挡,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老槐树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悦悦!”苏然想去扶她,却被雾气人脸缠住,玉佩的蓝光越来越弱,眼看就要被黑色雾气吞噬。
林悦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苏然痛苦的表情,突然想起周安安信里的话——“同心血”。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木牌上,同时大喊:“苏然!用你的血!”
苏然立刻会意,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上。红光与蓝光再次交织,形成一道光柱直冲雾气人脸。这一次,光柱里带着番茄的清香和阳光的暖意,雾气人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黑色的雾气迅速消散。
就在这时,月圆之夜的第一缕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正好落在井底的青铜盒子上。盒子突然自动打开,里面飞出一卷泛黄的卷轴,在空中展开——上面画着三泉的位置,标注着“石泉之心在人泉”。
人泉,就是林悦的空间!
林悦的心脏狂跳起来,刚想开口,空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拉走。苏然想抓住她,却只抓到一片空气——她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悦悦!”苏然的哭喊撕心裂肺。
林悦最后看到的,是井底的水流突然变成了黑色,雾气人脸在月光下重新凝聚,这一次,它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死死盯着苏然——它要换祭品了!
“苏然!快跑!”林悦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石泉之心在人泉”,不是说空间是根源,而是说……她就是石泉之心。
那个“执念”真正要的,从来都不是苏然,是她。
月圆之夜,空间的泉眼正在沸腾,黑色的雾气从地泉蔓延过来,渐渐吞噬了整个空间。林悦的身体漂浮在泉眼上方,意识模糊中,仿佛听到无数人在低语,有赵家的,有苏家的,有周家的,最后都汇成一句话:
“成为我,或者毁灭。”
她该如何选择?
苏然能逃过雾气人脸的追杀吗?
卷轴上的秘密,到底藏着怎样的真相?
黑暗中,林悦的手心突然亮起红光,木牌的纹路与空间符文融为一体,在她胸口形成一个复杂的印记——那是“石泉之心”的烙印。
一场关于毁灭与新生的抉择,即将在空间深处展开。而这一次,没有人能再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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