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处,柔和的白光如同呼吸般明灭。空气里弥漫的檀香气息似乎带有宁神的效果,让林薇过度消耗的精神得到了一丝舒缓。青囊的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配合微光圣杯残存的温养之力,缓慢修复着她干涸的经脉与近乎熄灭的混沌核心。
“我没事,”林薇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抓紧时间恢复,这里未必绝对安全。”
夜莺如同融入了通道本身的阴影,无声地向前探去,片刻后返回,低声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窟,里面……有东西在动。能量反应很奇特,非生非死,带着一种……古老的厚重感。”
塞缪尔凝神感知,眉头微蹙:“并非黑暗,也非纯粹的光明,更像是一种……沉寂的秩序之力。与秩序方舟的气息有些类似,但更加古老、沧桑。”
“古老守护者……”青囊喃喃道,她手中的细小根须此刻异常安静,只是散发着温和的暖意,仿佛回到了母体般安宁。
休整了约莫一刻钟,林薇感觉力量恢复了两三成,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她站起身:“走,去看看这位‘守护者’。”
四人小心地向通道深处行进。通道逐渐开阔,最终连接着一个无比宏伟的地下洞窟。
洞窟的穹顶高不见顶,无数散发着白光的晶石镶嵌其上,如同星空。洞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生物,而是一具庞大到令人震撼的……残骸。
那似乎是一具巨人的骨骸,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金属光泽,静静地盘坐在那里,高度就超过了五十米。它的大部分骨骼保持完整,但胸腔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心脏被人生生挖去。骨骸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一些地方甚至爬满了散发着微光的苔藓和藤蔓,显露出无尽的岁月痕迹。
尽管只是一具残骸,但它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是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沉寂的力量。在骨骸的眉心位置,镶嵌着一块磨盘大小、布满了裂纹的菱形水晶,水晶内部黯淡无光,只有极其微弱的能量脉动。
“这就是……守护者?”夜莺仰望着这具庞然大物,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它已经……死了?”
“并非完全死亡。”塞缪尔凝视着那眉心的水晶,“我能感觉到,其中还封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性,如同风中残烛,但并未彻底熄灭。”
青囊手中的根须轻轻颤动,指向那具骨骸。她闭上眼,尝试与那残存的灵性沟通。片刻后,她睁开眼,带着一丝悲悯:“它……很痛苦。它的核心被夺走了,力量在不断流失,沉睡是它维持最后存在的唯一方式。我们刚才的共鸣,只是勉强触动了它最表层的防御机制,打开了入口。”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苍老、仿佛隔着万古时空传来的意念,断断续续地响在众人的脑海:
“外……来者……生命……与混沌的……气息……”
“尤克特拉希尔的……信物……”
“吾乃……‘山岳之灵·磐石’……世界之殇的……守门人……”
林薇上前一步,仰头看着那被称为“磐石”的巨人残骸,沉声道:“我们是受尤克特拉希尔指引,前往世界之殇的旅人。发生了什么?你的核心被谁夺走了?”
“湮灭之影的……爪牙……”磐石的意念充满了痛苦与愤怒,“那些自称‘天命’的窃贼……在很久以前……偷袭了吾……夺走了‘大地之心’……”
“失去了大地之心……吾无法再维持‘亘古壁垒’……凋零与腐朽……才能长驱直入……侵蚀山脉……”
“他们……想要彻底打开……通往世界之殇的……道路……污染最后的……生命源泉……”
断断续续的信息,却勾勒出一幅残酷的图景。天命会为了达成目标,早已开始 systematically 地清除通往世界之殇路径上的守护力量。这尊名为“磐石”的山岳之灵,便是早期的受害者之一。
“我们该如何帮助你?”青囊忍不住问道,她的生命共鸣能力让她更能感受到磐石那无尽的痛苦与坚守。
“帮助……”磐石的意念更加微弱,“太迟了……大地之心……已被污染……即使夺回……吾亦无法……重归完整……”
“但是……你们……持有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须……拥有混沌……与生命的力量……”
“或许……可以……暂时……激活‘遗骸共鸣’……”
“借助吾残存的力量……为你们……指明……最快通往世界之殇的……路径……并……暂时驱散……山脉中的……部分污秽……”
林薇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如何共鸣?”
“将你们的意志……与力量……注入……‘灵核碎片’……”意念指向它眉那颗布满裂纹的菱形水晶。
这是一个风险未知的举动。将意志与力量注入一个古老而强大的存在残存的灵核,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塞缪尔看向林薇,眼神带着询问。夜莺握紧了匕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林薇几乎没有犹豫。她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天命会的脚步可能比他们更快。而且,她能从磐石的意念中感受到一种纯粹而古老的坚守,一种为了守护而甘愿燃尽最后的决绝。
“我们该怎么做?”林薇问道。
“触碰……灵核……引导……力量……尤克特拉希尔的根须……是桥梁……”
林薇看向青囊,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巨人骨骸的下方,仰望着那眉心的巨大水晶。青囊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按在冰冷的骨骸上,全力催动生命能量,并通过手中的细小根须,与林薇怀中的主根须建立连接。翠绿的生命光华顺着骨骸向上蔓延,如同给这暗金色的骸骨注入了丝丝生机。
林薇则伸出手,隔空按向那灵核碎片。她没有直接动用混沌本源,而是先通过灵木根须传递过来的生命能量作为缓冲,小心翼翼地探入一丝自己的意志与一丝微弱的混沌之力。
嗡——!
灵核碎片猛地亮起!虽然光芒依旧黯淡,却不再死寂!无数古老的符文在水晶表面一闪而逝!
刹那间,林薇和青囊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浩瀚的视角。她们“看”到了整片骸骨山脉的立体图景,看到了无数代表污染与混乱的暗红色斑点分布其中,也看到了一条相对洁净的、蜿蜒通向西北方向的隐秘路径,路径的尽头,是一个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与深沉悲伤的巨大裂口——世界之殇!
同时,一股磅礴、厚重、带着大地韵律的苍凉力量,以磐石的遗骸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无声地扫过整个山脉!
洞窟外,那些游荡的、被污染的怪物,在这股力量掠过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净化之光洗礼,眼中的疯狂红光迅速褪去,动作变得迟缓而迷茫,最终纷纷瘫倒在地,暂时失去了攻击性。弥漫在山脉中的部分凋零雾气,也被这股力量暂时驱散、压制。
但也就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瞬间,林薇和青囊清晰地感受到,磐石那本就微弱的灵性,如同燃尽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迅速黯淡下去。
“路径……已指引……力量……只能维持……短暂……”
“去吧……孩子们……尤克特拉希尔……在等待……”
“愿大地……护佑你们……”
那苍老的意念,带着一丝解脱,彻底消散了。
眉心的灵核碎片,光芒彻底熄灭,裂纹似乎变得更加深邃。这尊守护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山岳之灵,终于燃尽了它最后的一丝存在。
洞窟内一片寂静。
林薇收回手,感受着脑海中那条清晰的路径,以及外界暂时被驱散的威胁。她看了一眼那彻底失去灵性的巨大骸骨,眼神复杂。
“我们走。”她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能辜负它的牺牲。”
小队四人,带着刚刚获得的珍贵路径信息,和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再次踏上了征途。身后,是重归永恒沉寂的古老守护者。前方,是希望与绝望交织的世界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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