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瞬间将程晓阳从狂喜中惊醒,冻得他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
他猛地停下脚步,惊恐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那阴阳水池的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模糊的、身披残破甲骨的高大身影。
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浓郁的阴气和执念凝聚而成的鬼魂,手持锈迹斑斑的古戈,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正死死地“盯”着程晓阳。
正是守护这“阴阳界”和赤阳还魂草的守墓鬼将!
程晓阳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但目光触及到那近在咫尺的赤阳还魂草,想到重伤的陆临,脚步又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了。
不行!他不能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我、我只是需要这株草救人!”程晓阳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声音发颤地对着那两个鬼将喊道。
“我学长他受了很重的伤,只有这个能救他!求求你们,把它给我吧!我拿到就走!绝不多拿别的!”
两个守墓鬼将似乎没料到这闯入者不仅没被吓跑,还敢跟他们讨价还价?那幽绿的鬼火跳动了一下,显得更加诡异。
“擅闯者……死!”左侧的鬼将发出沙哑的咆哮,手中古戈扬起,带着森森鬼气,作势就要朝程晓阳劈来!
“等等!”程晓阳吓得闭眼抱头,嘴里却飞快地喊道,“我、我认识路!我知道怎么避开外面的机关!我可以告诉你们!作为交换!”
这是他急中生智(或者说狗急跳墙)想出的唯一办法。
那举起的古戈顿在了半空。两个鬼将空洞的眼窝“对视”了一下,幽绿的鬼火明灭不定,似乎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它们确实很困惑。
这个闯入者,身上阳气微弱得可怜,魂魄却散发着一种让鬼都觉得“很香”但又有点奇怪的气息(招鬼体质+净灵之光残留)。最关键的是,他是怎么毫发无损地走到这里的?
外面的机关陷阱,是当年集无数方士之力布置,环环相扣,杀机四伏。千百年来,不是没有胆大包天之徒闯入,但无一例外都触发了机关,死状凄惨。
就连它们这些守墓鬼将,在非召唤状态下,也不敢在墓道里随意走动,生怕触动某些敌我不分的绝杀之局。
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胆小如鼠的凡人,居然……就这么溜溜达达地进来了?身上连点灰尘都没多沾?
这简直比见了鬼还让鬼觉得离谱!
右侧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鬼将,用那沙哑磨铁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疑惑开口了:
“你……如何避开‘千机变’?”(指的是那条布满触发式机关的甬道)
程晓阳一愣,没听懂:“千、千机变?啥玩意儿?”
鬼将:“……” 它幽绿的鬼火似乎都滞了一下。
左侧鬼将补充问道:“‘悬魂梯’……你如何破解?”(指的是那个需要特殊步法才能通过的阶梯)
程晓阳更茫然了:“悬魂梯?我没看到什么梯子啊?我就……就旁边有个小门,我就走进来了……”
两个鬼将:“???”
小门?哪来的小门?它们守墓几百年,怎么不知道悬魂梯旁边还有个小门?!
“那……‘五行逆转室’……”(指的是那个布满拉杆按钮的机关室)鬼将的声音已经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哦!那个房间啊!”程晓阳想起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好像不小心按错了按钮,然后就响铃了,吓死我了,我就赶紧跑了……”
按错了按钮?只是响铃?!
两个鬼将身上的阴气都开始不稳定地波动起来!五行逆转室的核心禁制一旦被错误触发,应该是毒瘴弥漫、巨石封门、绝无生路才对!怎么可能只是响铃?!
这凡人到底按了个什么离谱的组合?!
守墓鬼将们看着程晓阳那副纯然无辜、甚至还带着点后怕的表情,第一次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自我怀疑。
难道……是它们记错了墓里的机关布置?
还是说……这墓年头太久,机关都老化失灵了?
不可能啊!前几天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盗墓贼触发机关,被射成了筛子呢!
左侧鬼将不死心,又指向程晓阳来的方向:“你来时……可曾遇到‘阴兵借道’?”(那是一片区域,会在特定时间浮现古代军魂幻影,闯入者心神会被侵蚀,自相残杀)
程晓阳眨巴眨巴眼,努力回想:“阴兵?没有啊……就是感觉好像有谁在背后看着我,凉飕飕的,我没敢回头,就跑快了点……”
鬼将们:“……”
看着他(指程晓阳)比看着我们还像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闲庭信步?!
这他妈到底是谁的墓啊?!
两个存在了千百年的守墓鬼将,此刻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迷茫。
它们看着眼前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运气却逆天到诡异的凡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按照规矩,擅闯者格杀勿论。
可是……这家伙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这里,本身就已经够“格杀”它们作为守墓者的尊严和认知了!
杀了他?感觉像是在破坏什么冥冥中的“规则”或者……“奇迹”?
不杀他?那墓室的规矩何在?
就在两个守墓鬼将陷入程序错乱般的纠结时,程晓阳见它们半天没动静,只是“瞪”着自己,心里那点勇气又慢慢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指着那株赤阳还魂草,再次恳求道:“那个……两位鬼……鬼大哥?我就拿这一株草,行不行?我真的很需要它救命……”
他的声音带着真诚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或许是程晓阳那纯粹(且倒霉)的体质让鬼都心生“怜悯”,或许是他这离谱的闯关方式动摇了守墓鬼将的铁律,又或许……是冥冥中真有天意……
右侧那个一直话少的鬼将,身上的阴气波动渐渐平复下来,它收起了指向程晓阳的古戈,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滚。”
程晓阳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这是……同意了?!
“谢谢!谢谢鬼大哥!”他连忙鞠躬道谢,也顾不上害怕了,快步跑到水池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株赤阳还魂草连根采下。
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玉盒(花光了他所有积蓄在医院附近古董店买的,不知道真假)装好,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他头也不回,用比来时快十倍的速度,沿着原路狼狈而仓皇地逃出了这片“阴阳界”,消失在甬道的黑暗中。
两个守墓鬼将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幽绿的鬼火久久闪烁。
左侧鬼将终于忍不住,用那磨铁般的声音,问出了盘旋在它(可能没有的)脑海中的终极困惑: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右侧鬼将沉默良久,才幽幽地、带着一丝看破红尘(鬼生)的沧桑,回答道:
“或许……此子,天生与‘此道’有缘。”
至于这个“此道”指的是盗墓,还是……更玄乎的运气之道,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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