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的地点与时间已然明确,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压迫感十足。
陆临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检查符箓,温养法器,调整状态。
程晓阳也没闲着,除了努力练习那几个他唯一可能用得上的基础法诀外,他脑子里还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要决战,人多力量大……呃,鬼多、怪多力量也大嘛!他们是不是可以……找点帮手?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但一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可是千年恶鬼赤魇,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
而且,他认识的这些“非人类”朋友,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先是尝试着在心里默默呼唤阿飘小弟。没过多久,那个半透明的白色影子就怯生生地从墙壁里钻了出来,绕着程晓阳飘了一圈,发出呜呜的声音。
“阿飘!”程晓阳像是看到了亲人,连忙把它拉到角落,压低声音,表情严肃.
“听着,三天后,我和学长要去打一个超级厉害、超级坏的大魔王!地点在幽冥渡口,特别危险!你……愿不愿意来帮忙?”
阿飘那模糊的魂体剧烈地波动起来,显然被“超级厉害的大魔王”吓到了,整个魂都缩水了一圈,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程晓阳赶紧安抚:“别怕别怕!不用你正面去打!你就负责……负责帮我们望风!或者……或者干扰一下对方的小弟!对!就像打仗时的侦察兵和骚扰部队!”
阿飘似乎听懂了“不用正面打”,魂体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它依旧很害怕,绕着程晓阳转圈,发出犹豫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程晓阳看着它这副怂样,有点无奈,但也知道不能强求。
他拍了拍(拍空了)阿飘那并不存在的肩膀,叹了口气:“算了,你要是太害怕就算了,安全第一……”
他话音未落,阿飘却猛地停止了飘动,那模糊的“脸”似乎正对着程晓阳,虽然看不出表情,但程晓阳能感觉到一种下定决心的意念。
它用力地上下浮动了一下(点头),然后嗖地一下钻回墙里,消失不见了。
“这……是答应了还是吓跑了?”程晓阳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管了,下一个!
他趁着陆临专注调息没注意,偷偷溜出了医院,跑到之前经常遇到黑猫墨墨的那个小巷附近。他拿着之前省下来的小鱼干,学着猫叫,四处张望。
“墨墨?墨墨你在吗?江湖救急啊猫老大!”
叫了半天,就在他以为墨墨今天不会出现,准备失望离开时,墙头阴影处,一双琥珀色的猫眼幽幽亮起。
通体漆黑的波斯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来,蹲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又有什么事?”
程晓阳大喜,连忙举起小鱼干:“墨墨!帮个忙!三天后幽冥渡口,我们要对付一个穿红衣服的变态恶鬼!你气场强,能安魂,能不能来帮我们镇镇场子?事后小鱼干管够!”
墨墨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小鱼干,又看了看他那一脸恳求的傻样,优雅地舔了舔爪子,然后……
跳下墙头,迈着猫步走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喵~”。
程晓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答应了?!”
墨墨用行动回答了他——它直接叼走了程晓阳手里的小鱼干,三两下吃完,然后甩了甩尾巴,重新跳上墙头,消失在了阴影中,只留下一个高冷的背影。
程晓阳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看墨墨消失的方向,心里有点没底:“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只是来骗吃骗喝的?”
最后一个目标,程晓阳心里更没谱了。他想到了之前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索座位”的老奶奶鬼。
虽然那次经历很吓人,但他后来想想,那老奶奶似乎也只是想找个座位,并没有真的伤害他(大概?)。
而且,地缚灵通常怨念不强,但对自己地盘(公交车路线?)很熟悉,说不定能有点用?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之前遇到那老奶奶鬼的公交车站附近。此时已是黄昏,车站人不多。程晓阳心里直打鼓,硬着头皮,对着空气小声念叨:
“那个……穿蓝布衣、拄拐杖的奶奶……您在吗?晚辈有事相求……”
他念叨了好几遍,周围毫无动静,只有晚风吹过。程晓阳有点尴尬,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那位穿着洗得发白深蓝布衣、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正用那双没有眼白、一片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程晓阳吓得差点跳起来,强忍着才没叫出声。
老奶奶鬼咧开那没有牙齿、一片漆黑的嘴,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小伙子……又见面了……还想给奶奶让座?”
程晓阳头皮发麻,连忙摆手:“不不不!奶奶,我是想请您帮个忙!三天后,幽冥渡口,我们要对付一个非常可怕的恶鬼!您……您对这边熟,能不能……到时候帮忙指指路?或者……或者吓唬一下他的小鬼?”
老奶奶鬼歪着头,漆黑的眼睛盯着程晓阳,似乎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那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幽冥渡口啊……老婆子我……倒是常坐车路过那儿……”
她顿了顿,那漆黑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帮忙……可以。不过……事后,你得陪老婆子我……坐满七七四十九趟环城公交……如何?”
程晓阳:“!!!” 四十九趟?!那他不得晕车晕到灵魂出窍?!
但看着老奶奶鬼那不容商量的样子,再想想决战的凶险,程晓阳一咬牙一跺脚:“行!成交!只要我们能活着回来,别说四十九趟,四百九十趟我都陪您坐!”
老奶奶鬼满意地“嗬嗬”笑了两声,身影缓缓变淡,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朔月之夜……子时……老婆子我……准时到……”
程晓阳看着空无一人的车站,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像是打完了一场仗。
回到医院,他把召集“盟友”的经过(省略了部分细节,比如陪坐公交四十九趟)告诉了陆临。
陆临听完,沉默了很久,久到程晓阳都以为学长要骂他胡闹了。
最终,陆临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缓缓吐出三个字:
“……随你吧。”
虽然这些“盟友”听起来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但……或许,这就是程晓阳独有的、混乱却总能带来意外惊喜的磁场吧。
死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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