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念的低语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在程晓阳重燃的信念面前迅速消融、溃散。
那些试图瓦解他心防的毒液,此刻反而成了淬炼他意志的火焰。
他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着体内那点微薄却异常坚定的灵力,与陆临那浩瀚沉稳的力量紧密融合,共同催动着净化阵法。
阵法的光芒愈发璀璨夺目,如同一个燃烧的白色太阳,将老槐树及其周围映照得纤毫毕现。
那团蚀心咒的黑气在如此强力的净化下,发出了更加凄厉尖锐的(无声)哀嚎,疯狂地扭动、收缩,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丝丝缕缕被剥离的黑色怨气,在阵法光芒中如同投入烈火的飞蛾,瞬间湮灭,化为虚无。
陆临始终站在主阵眼的位置,身姿挺拔如松,背影在炽盛的光芒中显得格外坚定,如同亘古不变的山岳,为身后之人挡去了所有的风雨与侵蚀。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传递任何意念,但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撑,却通过稳定输出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成为了程晓阳最坚实的后盾。
程晓阳看着那个背影,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力量。
之前的自我怀疑、对未来的惶恐,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他不再去纠结自己是否“配得上”,不再去恐惧那可能的“差距”。
他只知道,此刻,他站在这里,与学长并肩作战,共同守护着需要守护的东西。这就够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点灵力在陆临力量的引导和庇护下,并非毫无作用,反而像是汇入江河的溪流,成为了这庞大净化力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并非累赘,而是……战友。
时间在阵法持续的嗡鸣与黑气的消弭中缓缓流逝。
终于,那团顽抗的蚀心咒黑气被压缩到了极致,只剩下拳头大小的一团凝实核心,如同一个跳动的不祥心脏。
它似乎意识到末日将至,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极其强烈的怨毒冲击,目标并非直指阵法,而是……
分化成两股,一股冲向陆临,另一股更加阴险刁钻的,则绕过了阵法光芒的正面阻挡,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袭向站在副阵眼上的程晓阳!
这一击,蕴含了蚀心咒最后的精华,旨在引爆程晓阳内心深处可能残存的一丝缝隙!
“小心!”地缚灵奶奶在外围发出惊呼。
程晓阳瞳孔一缩,那恶毒的寒意已然临体!他甚至能“看到”那黑气中幻化出的、陆临冷漠转身离去的扭曲画面!
然而,这一次,他心中没有丝毫慌乱。
几乎在那黑气袭来的同一瞬间,一直背对着他的陆临,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持着法诀的左手快如闪电地向后一挥!
一道凝练至极的金色符印脱手而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拦截在了那股袭向程晓阳的黑气之前!
轰!
符印与黑气悍然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金色的净化之力与最后的怨毒相互湮灭,激起一圈无形的气浪,吹得程晓阳衣袂翻飞,发丝拂动。
而陆临自己,则硬生生用护体灵光和强大的意志,扛下了冲向他的那一股冲击,身形甚至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
他的背影,依旧稳如磐石,将所有的危险与冲击,都牢牢地挡在了他自己那一侧。
程晓阳怔怔地看着那道符印消散的光芒,又看向陆临那仿佛能扛起一切、永远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眶再次发热。
他总是这样。
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千年恶鬼,诡异诅咒,还是任何潜在的危险。
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将他护在身后。
用那看似冷硬,实则无比坚定的背影,为他撑起一片绝对安全的天空。
就在陆临拦截下最后偷袭的下一刻,净化阵法的光芒达到了顶峰!
如同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过后,喷薄而出的第一缕晨曦,带着净化一切污秽的煌煌正气,彻底吞没了那团蚀心咒最后的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什么东西破碎了的“咔嚓”声。
那团蠕动的、不祥的黑色气团,在至纯至正的净化之光中,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迅速消融、汽化,最终……彻底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笼罩在老槐树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和恶毒气息,也随之烟消云散。
天空(虽然被树冠遮挡)仿佛都明亮了几分,空气中重新流动起秋日傍晚微凉的、带着泥土和落叶气息的自然之风。
净化,完成了。
阵法光芒缓缓收敛,最终归于平静。
那棵老槐树虽然依旧枝叶枯黄,但树干上那种被侵蚀的灰败之色已经褪去,重新显露出属于树木的、沉稳的褐色。
可以预见,在失去诅咒的持续侵害后,假以时日,它定然能够重新焕发生机。
地缚灵奶奶激动地飘到槐树旁,伸出虚幻的手抚摸着树干,感受着那重新变得平和安稳的气息,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有泪光闪烁(如果鬼魂有眼泪的话)。
“谢谢……谢谢你们……”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重获新生的喜悦。
陆临这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一些,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拦截那最后一击并维持阵法巅峰运转,消耗巨大。
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锐利,先是确认了一下程晓阳的情况,见对方虽然眼眶红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但气息平稳,灵力也收敛得很好,便微微颔首。
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地缚灵奶奶和那棵老槐树上。
“诅咒已除,共生联系无恙。好生温养,魂魄可安。”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却带着一种承诺兑现后的沉稳。
程晓阳看着陆临转向自己的侧脸,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心里那点酸涩被巨大的安心和某种更加滚烫的情感所取代。
这个背影,他会永远记得。
并且,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与他并肩,甚至,也能为他挡下一些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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