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在翡翠平原上,车轮与履带碾过草地,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十二台“雷神之锤”组成的钢铁方阵,像十二头沉默的巨兽,光是那股压迫感,就让跟在后面的火枪骑兵们心头发紧。
士兵们不再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瞟向那些狰狞的炮管,眼神里混杂着敬畏与狂热。
这就是他们月光城的力量。
中午,队伍停下休整。
士兵们啃着干粮,喂着战马,气氛却不似往常那般轻松。
程钧的移动指挥车里。
卡恩和几个新提拔起来的火枪营长,正一脸拘谨地站着,像一群等待训话的新兵。
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是按照地图一比一复刻的月光城周边地形。
“都坐,别站着。”
程钧指了指旁边的行军椅,自己则随手拿起一根木棍。
“今天给你们上第一课,怎么用好你们手里的新玩具。”
卡恩几人对视一眼,依言坐下,但腰杆挺得笔直。
程钧用木棍在沙盘上画了一个圈,代表他们现在的位置,又在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小山包上点了点。
“卡恩,如果我要你干掉那个山包上的敌人,你怎么做?”
卡恩立刻站了起来,大声道:“先生!我会带领火枪骑兵,以最快速度冲锋,在一百米内对敌人进行齐射!”
这是他过去十几年里,刻在骨子里的战法。
“然后呢?”程钧问。
“然后……如果敌人有弓箭手,我们会承受一定的伤亡,但我们能赢!”卡恩答得斩钉截铁。
程钧笑了。
“用人命去填?太浪费了。”
他用木棍指了指沙盘上代表“雷神之锤”的十二个小模型。
“从今天起,你们要忘掉那种野蛮的冲锋。”
“你们要学会,在敌人看不见你们,甚至不知道你们在哪的时候,就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他拿起一个小旗子,插在那个山包上。
“这,叫‘目标’。”
他又拿起另一个小旗子,插在距离山包大概两公里的一处高地上。
“这,叫‘观察哨’。”
“观察哨的任务,不是去打仗,是去看。用你们手里的望远镜,去看清目标的一切。他们有多少人,在干什么,指挥官的帐篷在哪,甚至是他们的厕所在哪个方向,都给我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程钧拿起桌上的一个个人通讯器,“用这玩意儿,把你们看到的一切,变成准确的数字,告诉我。”
他的木棍敲了敲指挥车的位置。
“我,叫‘指挥中心’。我会根据观察哨给我的数字,计算出炮弹该怎么飞。”
“最后,”他的木棍重重地点在了那十二个火炮模型上,“它们,叫‘火力单元’。它们只负责一件事,就是把炮弹,精准地砸在观察哨告诉我的任何一个地方。”
“观察哨的眼睛,就是炮弹的眼睛。观察哨能看到哪,我们的炮弹就能打到哪。这个体系,我称之为‘炮兵协同作战’。”
卡恩和几个营长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的脑子在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套全新的战争逻辑。
不冲锋,不肉搏,隔着十几公里,靠一个“看”的人和一个“算”的人,就能决定敌人的生死?
这……这仗还能这么打?
卡恩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看着沙盘,眼神越来越亮。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先生,我明白了!”卡恩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我立刻从火枪骑兵里,挑选出最机灵、眼神最好的士兵,组建第一支‘观察哨’小队!”
“孺子可教。”
程钧满意地点点头,把木棍扔在沙盘上。
“去吧,战争的艺术,你们要学的还多着呢。”
卡恩等人如获至宝,对着程钧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指挥车,迫不及待地要去实践这套全新的理论。
夜。
营地里燃起一堆堆篝火,士兵们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空气中飘着烤肉的香气。
指挥车里,魔法灯发出明亮的光。
露娜趴在地图上,还在仔细研究金穗城周边的每一条河流、每一片森林。
她那对雪白的长耳朵无力地耷拉着,显示出主人精神上的疲惫。
车门被推开。
程钧端着两个搪瓷杯走了进来,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
“还在看?不怕把自己累死?”
他将其中一杯冒着热气的兽奶,放在露娜手边。
“谢谢。”
露娜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我在想,如果罗赛尔伯爵不按我们预想的那样出城迎战,而是选择固守金穗城,我们该怎么办?”
她抿了一口热奶,脸上带着忧虑。
“那更好办。”
程钧靠在地图桌的另一边,喝了口自己的那份。
“围城,然后把我们‘解放金穗城,免除苛捐杂税’的口号喊出去。你信不信,不出三天,城里的平民和商人就会主动把城门给我们打开。”
“战争,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他的话,让露娜茅塞顿开。
她总是不自觉地陷入军事对抗的思维里,而程钧却总能跳出来,从更高的维度解决问题。
“我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她重新看向地图,指着一处标记。
“你看这里,金穗河的一处支流,如果我们能控制这里,就能切断城内一半的水源……”
她专心致志地分析着,没有注意到程钧的目光。
两人靠得很近,程钧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月光花一样的馨香,混杂着少女特有的体香。
他的视线,落在她那对随着她说话而微微晃动的长耳朵上。
那对耳朵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耳廓内侧透着健康的粉色。
“你的计划很好。”
程钧忽然开口,手指在地图上一点,正好点在了金穗城的位置。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轻轻碰到了露娜正指着地图的指尖。
柔软,微凉。
露娜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电流从指尖窜起,瞬间传遍全身。
她猛地缩回手,好像被烫到一样。
“唰”的一下。
她头顶那对雪白的长耳朵,瞬间从耷拉的状态,变得笔直,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可爱的粉色。
“你……你干什么!”她有些慌乱地别过头,不敢看程钧。
“没什么,”程钧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只是告诉你,这里,才是关键。”
他的声音通过露娜耳朵上挂着的个人通讯器,清晰地在她耳内响起,带着一丝磁性的震动。
露娜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殿下。”程钧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干嘛?”
“下次想掩饰害羞的时候,记得先管好你的耳朵。”
程钧看着那对已经红得快要滴血的兔耳朵,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它已经把你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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