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缕光,还没能刺破金穗城的晨雾,城西新建的“熔炉”工业区,已经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
上百座新建高炉喷吐着橘红色的火焰,黑色的煤烟直冲天际,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
数千名工匠和新兵,像工蚁一样在各个车间里穿梭。
运送矿石的轨道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巨大的蒸汽锻锤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为之震颤。
这里,是程钧打造的战争心脏。
而此刻,这颗心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泵出血液。
金穗城的中心城楼,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数百名士兵和工匠的合力拖拽下,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如同巨大锅盖般的碟状物,被缓缓吊装到了城楼顶端的平台上。
“慢一点!左边再高一寸!”
“稳住!稳住!”
程钧站在平台边缘,亲自指挥。
他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高度亢奋。
这是“哨兵-I型”防空炮塔最关键的部件——雷达。
当巨大的雷达天线被稳稳固定在基座上时,在场所有人都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紧接着,是六根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炮管,被依次安装在旋转炮塔上。
冰冷的钢铁炮口,像六只沉默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天空。
“接驳主能源线路!”
“火控核心自检开始!”
“弹药输送带,连接!”
程钧的指令,通过他胸前的通讯器,清晰地传达到城楼下的每一个岗位。
露娜和卡恩站在他身后,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狰狞的钢铁巨兽。
它太复杂了,复杂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线,像巨蟒一样缠绕着炮塔的基座,连接到城楼内部一个巨大的、由数千块水晶构成的魔能核心上。
“先生,都准备好了。”一名工程师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
“好。”
程钧深吸一口气,走到主控台前。
那是一个布满了各种水晶按钮和刻度盘的复杂装置,中央,是一块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黑曜石板。
“启动雷达。”
他按下一个红色的水晶按钮。
“嗡——”
城楼顶上,巨大的碟状天线开始缓缓旋转,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
主控台上的黑曜石板,瞬间亮起。
一层柔和的绿色光晕在石板上散开,上面浮现出一个以金穗城为中心的同心圆网格。
“成功了!”
实验室的工匠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露娜也好奇地凑上前,看着那块神奇的“屏幕”。
“卡恩。”程钧的声音响起。
“在!”
“让你准备的鸽子呢?”
“已经准备好了,先生!五十只信鸽,在城外五公里处,随时可以释放!”卡恩立刻回答。
“放。”
程钧只说了一个字。
几分钟后。
“滴滴滴……”
控制台发出一阵急促的轻响。
在绿色屏幕的西北方向,突然出现了一片移动的细小绿色光点。
“目标出现!距离五千三百米,高度两百米,速度每分钟三百米!”
负责监控的技术员,用有些紧张的声音报出数据。
几乎在同一时间。
“嘎吱——”
城楼顶上,那座沉重的炮塔猛地动了!
它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炮口自动转向西北方,六根黑洞洞的炮管微微抬起,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方向!
“锁定目标!”
“好……好快!”卡恩看得目瞪口呆。
从发现到锁定,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这要是换成人工操作,等炮手反应过来,敌人早就飞没影了!
“开火。”程钧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等等!先生!”卡恩急了,“那可是信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给吞了下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
六根炮管同时喷吐出毁灭的火舌!
那不是炮弹,而是一道道由无数细小光点组成的金属洪流!
因为射速太快,声音已经连接成了一片,像一头狂怒的巨龙在嘶吼。
炙热的弹壳像瀑布一样从炮塔侧面倾泻而下,转眼就在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五公里外。
那群刚刚被释放的信鸽,还没来得及飞出多远。
它们突然看到,前方飞来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虫群”。
下一秒。
血肉横飞。
羽毛和碎肉组成的血雾,在空中爆开。
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那五十只信鸽,就在弹雨中被瞬间撕成了漫天血肉。
“停火。”
程钧再次下令。
咆哮声戛然而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硝烟味。
屏幕上,那片绿色的光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整个城楼,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
“这……这就是‘哨兵’?”露娜喃喃自语,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撼。
卡恩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有了这玩意儿,还怕个屁的天空骑士!
来多少,死多少!
与此同时,整个金穗城,也在这几天里,彻底变成了一座战争堡垒。
卡恩按照程钧的指示,取消了新模范军第一军团所有士兵的休假。
三千名刚刚完成基础训练的新兵,被全部分派到了城墙各处。
他们两人一组,操作着一架架新配发的、加装了简易防空瞄准镜的重型魔能机枪。
城墙上,原有的那些老旧魔能炮塔,也全部装填完毕。
城内的数万民众,被李斯特会长组织起来,成立了民兵后勤队。
青壮年负责运输弹药、食物和伤员。
妇女和老人,则在后方赶制绷带和军粮。
整个金穗城,就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外松内紧,静静地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的敌人,将和以往完全不同。
夜幕降临。
喧嚣了一天的城市,终于安静下来。
露娜和程钧并肩站在中心城楼的墙垛边。
他们身旁,那座巨大的“哨兵”炮塔,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等一切都结束了,你会……离开吗?”
露娜靠在墙边,轻声问。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要被晚风吹散。
程钧转过头,看着她。
月光下,她那张绝美的侧脸,仿佛是上好的白玉雕成。
那对雪白的长耳,微微耷拉着,显示出主人内心的不安。
程钧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我辛辛苦苦建了这么多工厂,还没回本呢,怎么会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那股熟悉的、懒洋洋的痞气。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根。
露娜听到这个回答,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她安心地笑了,那对长耳朵,愉快地晃了晃。
抬起头,看着漫天繁星,感觉从未有过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注定是短暂的。
就在她露出笑容的下一秒。
“——嘀!!!!!!!!!!!!!”
一声尖锐到极点、足以刺破耳膜的警报声,猛地从他们身后的主控室里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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