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城，丰饶广场。
红衣主教瓦莱里乌斯一踏进这里，就皱起了眉。
广场中央戳着座黑沉沉的高台，周围还立着几十块一人多高的黑石板，死气沉沉。
他不喜欢这种布置，太压抑，太冰冷，半点没有圣光该有的荣耀和温暖。
但他没当回事。
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叛逆者被净化前，最后一点可笑的布置。
“露娜·薇丝珀在哪？”
瓦莱里乌斯的声音很不耐烦，问着前来迎接的卡恩。
“女王陛下，已在审判台上等候。”
卡恩没什么表情，侧身让路。
瓦莱里乌斯冷哼一声，领着随从，大摇大摆地走上高台。
高台上，露娜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裙，没戴任何王室徽记，独自立在风里，身影单薄。
瓦莱里乌斯盯着她，心里那点贪念一冒头，就被更浓的轻蔑给压了下去。
“露娜·薇丝珀。”
他举起权杖，一上来就摆出审判异端的架势。
“你可知罪？”
他话音刚落。
广场上那几十块黑石板，连同远在王都、风鹰帝国和狂熊帝国的几百块屏幕，全亮了！
高台上的景象，分毫不差地投射了出去。
瓦莱里乌斯那张傲慢的脸，一下就出现在了无数人面前。
他整个人都僵了。
“这是什么？！”
“审判。”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程钧穿着身普通工匠服，一步步走上高台。
“主教大人，您不是要审判我们吗？”
“我想，既然是审判，就该让所有人都听听，我们的‘罪’，到底是什么。”
瓦莱里乌斯脸色大变，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陷阱！
“放肆！异端也配谈审判！”
他吼着，权杖上的魔法宝石亮起，就要动手。
“主教大人。”
程钧站定，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副神情瞧着倒有几分好笑。
“您先别急。”
“在审判我之前，我想先请教您一个问题。”
“圣光，究竟是教会的私产，还是属于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恩赐？”
这个问题，直戳教会教义最要命的地方。
瓦莱里乌斯被问住了。
说是私产，等于承认教会垄断神恩，跟“普照世人”的教义对着干。
说是恩赐，那程钧这个“异端”，凭什么不能用另一种形式的“圣光”？
他憋了半天，只能吼：“你……你这是狡辩！是在亵渎神学！”
“是吗？”
程钧压根没理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屏幕画面一换。
一幕幕屠戮的景象开始播放——黑风盗在村庄里烧杀，妇孺惨死；风鹰帝国的骑士，拿平民当肉盾……
这些，都是从战场上剪下来的。
“主教大人，请问，当这些暴行发生时，教会的圣光，在哪？”
程钧的声音不大，却响彻了整个广场，也传到了世界各地。
“我的手雷，炸死了屠戮平民的匪徒。”
“我的魔能枪，射穿了践踏生命的侵略者。”
“我用我的‘技术’，保护了那些圣光没能罩着的人。”
“如果说，这就是‘恶魔造物’。”
程钧摊开手，直面瓦莱里乌斯。
“那我请问，贵教会所谓的‘圣光’，又算什么？”
广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看着直播的人，都沉默了。
瓦莱里乌斯被问得说不出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从未受过这种羞辱！
“一派胡言！”
他气疯了似的咆哮。
“你不过是巧舌如簧的恶魔！你的力量，充满了堕落与混乱！跟亡灵没什么两样！”
“哦？亡灵？”
程钧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玩味。
他又打了个响指。
高台另一边，一个铁笼升了上来。
笼子里，正是那个被锁链捆着的亡灵法师。
“来，主教大人。”
程钧指着那个亡灵。
“既然您代表圣光，那就请您，当着全世界的面，‘净化’这个邪恶的亡灵吧。”
这算是给了瓦莱里乌斯一个台阶下。
他立刻抓住机会，脸上又挂起了冷酷的笑。
“哼！萤火也敢争辉！”
他举起权杖，吟唱起高阶的净化神术。
“圣光啊，涤尽此世之污秽！”
一道纯净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砸在亡灵法师身上！
然而，光柱散去。
那个亡灵法师，还好端端地被锁在那，空洞眼眶里的两点幽蓝魂火，连晃都没晃。
瓦莱里乌斯脸上的笑，凝固了。
“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
程钧的声音，冷得像地狱的判词。
“因为，创造它的‘污秽’，本来就源自你们的‘圣光’。”
他话音一落，屏幕又换了！
这次不再是影像，而是一副复杂到极致的能量结构图——正是程钧解析出的，亡灵法师身上的诅咒构造！
无数扭曲的黑色符文，交织成一个亵渎神圣的法阵！
所有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那绝对是圣光神术的变种！
“现在。”
程钧走到那个亡灵面前。
“该你说了。”
那亡灵法师抬起头，空洞的眼眶“看”向瓦莱里乌斯，干枯的喉咙里，挤出怨毒的字句。
“异端审判庭……秘密第十三研究所……”
“是他们……是他们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整个世界，彻底炸开了锅！
教会，竟然在秘密制造亡灵？！
这桩丑闻，足以让整个圣光教会的信誉彻底崩塌！
“不！住口！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瓦莱里乌斯彻底失控了。
他完了，教会的声誉也完了！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眼前所有人！
“圣殿骑士！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他嘶吼着。
跟在他身后的几十名圣殿骑士拔出长剑，就要动手。
但他们没机会了。
一声沉重的脚步。
一直立在广场角落的“月光蔷薇”，动了。
它只往前踏了一步，那巨大的银色机体带来的压迫感就让所有人喘不过气。
机甲头部的独眼亮起红芒，锁定了瓦莱里乌斯。
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
瓦莱里乌斯和那群圣殿骑士，身体钉在原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露娜的声音，通过机甲的扩音器响起，冷得像冰。
“在我的城市，主教大人。”
“你要么，遵守文明的规则。”
“要么，就来学学，力量的规则。”
场面僵住了。
就在这时。
人群里，忽然有个响亮的声音喊了起来。
“住手！”
所有人望过去。
一队穿着华贵、胸前佩戴雄鹰闪电徽记的商人走了出来。
带头的中年人，盯着高台上的程钧，那渴望的神情毫不掩饰。
“我们对你们的圣战没兴趣！”
他大声喊着，要让整个广场都听见。
“程钧先生！你的技术，不该埋没在这种无聊的内斗里！”
“我代表风鹰帝国商业联盟，在此，向您发出最诚挚的邀请！”
“只要您愿意来风鹰帝国，我们愿意为您提供想要的一切！金钱，资源，地位！”
“甚至，一座属于您自己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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