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回吻梁振，也没有说话，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只有脸上交织的复杂表情能证明他还在思考。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梁振越来越害怕，他怕听到不想听到的回答。
“算了！”
梁振大叫一声，像个失控的野兽般狂奔而去，仿佛要把内心的痛苦和愤怒都甩在身后。
明明还是晴天，两人的心中却阴云密布，一场期待中的雨迟迟不来，所有情绪都被闷在了胸口。
一个多小时之后。
林北南骑着电单车停在一个老巷子口，刚停好车就小跑着往巷子里去。
转过两个弯，有片长满杂草的空地，四周被长满苔藓的红砖围住，中间停着一辆废弃的拖拉机。
林北南一到，就看到梁振坐在驾驶室里。
“梁胖。”
梁振眼珠子转了一下，没有回答。
林北南走到车旁，爬上去的时候手被铁锈染成了褐色，“这破车……亏你还记得。”
梁振小时候试考不及格，经常躲在路边不敢回家，后来认识了林北南，把梁振带到这边，这个拖拉机就成了两人的秘密基地。
有回惹了祸，妈妈从街头找到结尾，从傍晚找到天黑，最后找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小胖子蜷缩在驾驶室里头，怎么喊也不敢出声。
梁振其实不爱哭，他只是不知道妈妈会怎么说他，怕让妈妈失望，怕得肩膀发抖，连书包都一起抖。
林北南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梁振身旁，随意的看着四周的变化。
两人上高二以后就没有过来这里了，如今方向盘上的橡胶风化了，仪表盘碎了，前挡玻璃多了几道裂痕，以前觉得很大的驾驶室现在感觉既狭小又拥挤。
几分钟后，梁振终于开口了。
“我跟他说了。”
林北南怔了一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问道，“然后？”
梁振叹口气，摇了摇头。
“他拒绝了？”
梁振摇了摇头。
“答应了？”林北南说完都有点不相信，真答应了这小子会这副死样？
梁振又摇了摇头。
“那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啊？那他说了什么？”林北南一脸困惑。
从桥上逃跑之后，梁振没有沿着大路走，而是突然跑进某个随机的岔路，把自己藏了起来，这样陈辞就算想要追也不可能追到了。
林北南听完有些无语的说：“大哥，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一生气还躲起来，他又不是你爸妈，你回家还能见到爸妈，顶多被打一顿，他找不到你，估计只会认为你不想见他。”
话一说完林北南就后悔了，眼见着梁振脸色更阴沉了，连忙补了一句，“也不一定，也许他还在找你。”
“他要是想找我，还不容易吗？”梁振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知道他不会来找我，也找不到我，没关系，本来我就没抱希望。”
“你别着急，他只要没拒绝就说明还有戏，说不定他正在思考，等想好了就会找你了。”
“有什么好想的……他沉默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林北南面露难色，也不敢胡说，怕给太多希望，到头来一场空更难受。
“要不去我家坐会，打打游戏什么的。”
梁振索然无味的摇了摇头，一副灵魂出窍的表情。
林北南只好使出最后的招数：直接拉走！
刚一出手，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梁振慌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却不是期望的那个人……来电的是妈妈。
几分钟前。
陈辞骑着电单车回到了梁振家，刚到门口就见到了正在和邻居聊天的梁振妈妈。
“诶呀，陈辞，我刚聊到你，哈哈……”梁振妈妈笑着转过身，看了一眼车，“梁胖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他等会就回来了。”
“才怪，车都不要了，肯定是又跟他朋友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家里一天都待不住。”
陈辞附和着笑了笑，把车子停好，“车子放这了，打包的菜在后备箱里了。”
刚要走，梁振妈妈忽然追问：“对了，刚才我和跟邻居说呢，梁胖跟你去喝喜酒，那个新郎是不是挺有本事的？我们这条街有个人是他亲戚，说的可厉害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哈哈，我就随便打听一下。”
“嗯，是真的。”
“哎哟，那真的不得了啊，果然聪明的人的朋友都是聪明人，梁振要是能多认识几个这样的朋友就好了。”
梁振妈妈说的起兴，又八卦的问了下陈辞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要怪表姐多嘴哈，现在你事业有成了，你爸妈最后的愿望肯定就是盼着你结婚了，对不对？”
“嗯，呵呵。”
“就是嘛，我家梁振要是和你一样聪明，我现在肯定什么也不做，专门给他物色好姑娘。”
话说到这里，梁振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可惜，悠悠道，“本来有个挺好的姑娘，可惜人家出国了，哎，都是命……”
说的是李婷婷吧。
陈辞安慰了几句，又说梁振异性缘不错，梁振妈妈爱听，笑的花枝乱颤。
“陈辞啊，你肯定也认识好姑娘，以后给梁胖要是没对象，你给介绍介绍，大他几岁也没问题，女大三抱金砖嘛。”
这时站在一旁的邻居忽然插了一句，“你儿子大学都没毕业呢，现在就想做奶奶了？”
“哈哈哈……”梁振妈妈不好意思的捂嘴笑起来，“先占个位置嘛，哈哈哈……”
陈辞站在一旁又听了一会，终于找到个机会说话。
“表姐，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好好，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陈辞礼貌的说了声没事，转身离去。
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被两侧的自建房切成一道不规则的蓝色地毯，平坦又整洁，让人不忍心玷污。
……
“梁胖，你又去哪里玩了？”手机听筒里传来妈妈的责问。
“我跟林北南在一块呢，怎么了？”
“你怎么能让表舅自己送车回来，不能先把人送回家再去玩啊。”
梁振有些惊讶，看了眼身边的林北南，编了个借口道，“我……我赶时间。”
妈妈当然不听，好好说了一顿才挂掉电话。
梁振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他知道陈辞把车还了，就是不打算继续找他了。
林北南试图说些好话让他打起精神，却毫无作用。
“我是不是很傻逼？”梁振像是在问林北南，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就是表白失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梁振低着头，不想让林北南看到自己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可是心里真的很疼，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仿佛所有希望都在这一刻离他而去，心中曾经憧憬的世界一瞬间分崩离析，灵魂也消散了，只留下一片巨大的空洞。
原来爱而不得，是如此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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