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不是引擎的咆哮,那是死亡的嘶吼。
黑色的轿车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钢铁野兽,将地面与轮胎之间最后的一点情面撕得粉碎,带着一股焦糊的、决绝的气味,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书店而来。
两道远光灯,是它毫无感情的瞳孔,将一楼大厅内的一切都映照得惨白,每一粒飞舞的尘埃,每一张惊恐到扭曲的脸,都清晰可见。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年轻警察小张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头顶的[不解]和[紧张]瞬间被一枚巨大的、血红色的[恐惧]所吞噬。他甚至忘记了拔枪,忘记了呼喊,身体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钉在地板上的雕塑。
书店经理和几个店员发出了被扼住喉咙般的短促尖叫,随即手脚并用地向着更深处连滚带爬,书架被撞得东倒西歪,书籍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整个世界,都被那越来越近的轰鸣声所统治。
躺在地上的林望,身体的“抽搐”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他不是在演,而是身体在高压下最本能的战栗。他透过半眯的眼缝,死死盯着那辆车,视野里,驾驶座上那枚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灰色标签——[灭口],像一颗正在膨胀的超新星,几乎要灼伤他的视网膜。
他知道,对方已经放弃了所有侥幸。
这一撞,不仅仅是要他林望的命,更是要将这本账册,连同这里所有的目击者,一同从物理层面上彻底抹去,制造一场惨烈的“意外事故”。
好狠,好绝。
怀里的账册坚硬如铁,像一块墓碑,冰冷地贴着他的胸膛。
完了吗?
就在这生死一线,所有人都被恐惧扼住命运咽喉的瞬间,一道身影动了。
是老刘。
这个看起来总是有些疲惫,眼神古井无波的中年刑警,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与他外表截然相反的恐怖爆发力。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滞,仿佛在轿车启动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计算好了一切。
林望的【情绪图谱】视野里,老刘头顶上那代表着[震惊]与[骇然]的标签,如被狂风吹散的云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凝练到极致、闪烁着钢铁般冷硬光泽的标签——[决断]。
“砰!”
他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一个侧身,右手已经从腰间拔出了那支陪伴他多年的六四式手枪。手臂抬起,瞄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没有警告,没有喝止。
因为他知道,对一个已经决定要杀死所有人的疯子来说,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砰!”
第二声巨响,不是引擎的轰鸣,也不是玻璃的破碎,而是一声清脆、短促、蕴含着无上权威的枪响。
子弹撕裂空气,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精准地穿透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前挡风玻璃。
驾驶座上,那枚疯狂燃烧的[灭口]标签,像是被一盆冰水猛地浇灭,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瞬间黯淡下去,被一枚短暂的、充满不可置信的[错愕]标签所取代,随即,彻底熄灭。
“吱嘎——!”
钢铁猛兽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鸣。
方向盘失去了控制,整辆车猛地向一侧甩去,像一头被射中眼睛的公牛,一头撞在了书店门口那根厚实的水泥灯柱上。
“轰隆——!”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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