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青砖碎屑如雨点般迸溅,擦得他脸颊生疼。
“咳咳......”
炮手老周从炮位灰头土脸地爬出来,
“他娘的,红衣炮的劲儿真大!”
……
说到这,咱们就不得不提一下孔有德这个汉奸,其实满洲八旗在1631年以前,还只能打打野战,其军事力量有个致命弱点,就是“缺乏攻城能力”,
当时的皇太极眼光毒辣,极具战略眼光,他看到了八旗军的弱点,于是便建立了一支配备了大量火炮的汉军,叫做“乌真超哈”,虽然皇太极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他无法解决火炮制造技术,而辽东几乎所有汉民全部被努尔哈赤杀光了。
可1632年(崇祯五年)发生的登州之乱,孔有德降清,带去了大量登州的火炮及随军工户,这批火炮是明军当时最先进的装备,是明军花重金打造的,这孔有德不仅送炮,还送技术,可以说,他是明朝第一汉奸一点都不为过。
没有火炮,就算多尔衮能入关,肯定他也攻不下这么多的关内坚城,那时候攻城都是拿人命填的,而当时八旗人口满打满算也就30来万人,按照“五抽一”来抽丁,八旗能战之兵撑死也就6万左右。
……
石午阳抹了把脸上的灰,探头往下看——城墙被砸出个浅坑,但主体纹丝不动。
他咧嘴笑了:“宝庆府的城墙是洪武朝修的,洪武爷手里干出来的活岂是几颗铁蛋子就能啃动的?”
正说着,第二波炮击又至。
这次有颗炮弹越过城头,砸进城内民房区,顿时传来妇女儿童的哭喊声。
石午阳脸色一沉:“老周,你那老伙计能还手不?”
老周已经往炮膛里灌了半瓢醋降温,闻言咬牙道:“拼着炸膛,也得崩掉鞑子几颗门牙!”
“放!”
城头仅有的三门老炮同时怒吼,炮弹歪歪斜斜地飞向清军炮阵。
虽然准头欠佳,但有一发正砸在炮台旁,飞溅的碎石顿时撂倒几个操炮手。
阿哈尼堪在马上看得真切,脸色阴沉如水。
他转头对刘之源说了句什么,很快清军阵中响起急促的鼓点——
前阵的绿营兵开始推着沉重的攻城车,在泥泞的野地里艰难前行。
包铁的木车轮碾过特意设置的泥潭,发出\"咕唧咕唧\"的声响,很快便陷进去半截。
“他娘的,推不动了!”
领头的把总满脸是汗,脖子上青筋暴起。
十几个绿营兵在后面拼命推搡,靴子陷进烂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城头上,石午阳眯眼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冷笑:“别急!放近了再打。”
“砰砰砰——”
火枪连的齐射如爆豆般响起,白烟瞬间笼罩了城垛。
没有推车冲在最前的绿营兵如割麦子般倒下,有个倒霉蛋胸口开了个血洞,踉跄两步栽进泥坑,溅起的泥浆糊了同伴一脸。
“重箭手!”
石午阳挥刀大喝,
“射那些推车的!”
箭雨呼啸而下,钉在盾车上“哆哆”作响。
有个绿营兵刚抬头张望,就被一箭射穿眼窝,仰面倒在泥水里,手脚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两侧的八旗骑兵本想避开正面,迂回进攻,可战马刚冲进泥沼就嘶鸣着跪倒。
马背上的白甲兵摔进烂泥,锃亮的棉甲顿时糊满泥浆,活像一群泥猴。
“哈哈哈!”
王栓子趴在垛口大笑,
“鞑子变泥鳅喽!”
老周趁机调整炮口,对准一辆陷得最深的攻城车:“放!”
“轰——”
炮弹呼啸而出,正中攻城车中部。
木屑纷飞中,十几个绿营兵被气浪掀翻,有个断了腿的在地上想往回爬,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阿哈尼堪的脸色阴沉如水,马鞭抽得戈什哈不敢近前。
他死死盯着城头那几门时断时续的老炮——每次炮响间隔很长,显然对方火炮和弹药都不足。
“主子,要不要再冲一次?”
刘之源小心翼翼地问。
“冲个屁!”
阿哈尼堪一鞭子抽在他的甲帽上,
“传令收兵!”
撤军的锣声响起时,清兵如蒙大赦,丢下攻城器械就往回跑。
有个八旗兵慌不择路,竟把同伴撞进了护城河,落水声引来城头一阵哄笑。
石午阳却没有笑。
他望着清军井然有序的后撤阵型,眉头越皱越紧:“鞑子这是在试咱们的火力......”
果然,尼堪临走前特意回头望了眼城墙,疤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
他已经摸清了守军的底细:火炮不足,全靠地利。
“让弟兄们抓紧休整。”
石午阳拍了拍垛口上未干的血迹,
“真正的恶战还在后头。”
夕阳西沉,泥泞的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
几只乌鸦落在攻城车的残骸上,猩红的眼珠滴溜溜转着,等待夜幕降临后的盛宴。
天刚蒙蒙亮,城头的哨兵就发现了异样——
昨日还泥泞不堪的战场,此刻竟铺满了青绿的茅草和松树枝,像给大地盖了一层绿色的厚毯子。
“司令!”
王栓子急匆匆跑来,“鞑子把烂泥地全垫平了!”
石午阳趴在垛口往下看,晨雾中隐约可见清兵正将最后一捆茅草铺在护城河畔。
远处山林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在移动——
这帮鞑子竟连夜割草铺路!
“伙头军上饭了没?”
石午阳突然问。
“正往城头送呢......”
话音未落,一声尖啸划破长空。
“炮袭!”
“轰——”
第一发炮弹砸在女儿墙上,震得粥桶翻倒在地,滚烫的稀粥泼了满地。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
十门红衣大炮轮番轰鸣,炸得城砖乱飞。
老周猫腰窜到炮位,却被石午阳一把拽住:“别还击!省着点药子儿!”
今天阿哈尼堪显然下了血本,炮击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震得人耳膜生疼。
当硝烟稍散时,城下已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
数千清军呼喊着号子,踏着茅草垫冲来,云梯、攻城车在草垫上滑行如飞,速度比昨日快了数倍。
最前排的绿营兵甚至扛着门板当盾牌,跑得比兔子还快。
“火枪队准备!”
石午阳声嘶力竭地吼着,
“放近了再打!”
石午阳眯眼估算着距离——
三百步、两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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