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掌柜…您行行好…再宽限些时日吧!”赵先生拉着二掌柜的袖子,声音哽咽,“您看看…王府里值点钱的东西都快搬空了!可…可那五十万两…实在是…实在是凑不齐啊!王妃病得下不了床,王爷…王爷更是…呜呜呜…”他哭得情真意切,将一个忠心老仆面对灭顶之灾的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二掌柜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贪婪:“哭?哭有什么用?!钱庄有规矩!十日期限一到,拿不出钱,抵押物就归钱庄处置!你们靖王府…哼,自求多福吧!”说罢,拂袖而去。但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这肥肉吃定了”的得意。
与此同时,红袖带着几个王府的粗使婆子,直接冲到了汇通钱庄总号门口。她也不进去,就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扑通一声跪下,放声大哭!
“钱庄的大老爷们!行行好吧!求你们高抬贵手啊!”红袖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尖利,瞬间吸引了无数路人围观。
“我家王爷为国戍边,重伤垂死!我家王妃悲痛过度,一病不起!璃记被奸人陷害,眼看就要倒了!王府砸锅卖铁也凑不齐那五十万两啊!”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王府上下几百口人啊!”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宽限些时日吧!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她哭得声泪俱下,将王府的“惨状”添油加醋地渲染出来。周围的路人听着,无不面露同情,议论纷纷。汇通钱庄的伙计出来驱赶,红袖就带着婆子们撒泼打滚,哭嚎得更响。一时间,汇通钱庄门口乱成一团,颜面尽失。钱庄大掌柜在楼上看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吩咐伙计赶紧把人“劝”走,心里却更加笃定:靖王府,彻底完了!那块肥肉,可以下嘴了!
而在地牢深处,墨影亲自“招待”了李三。
当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李三被拖到沈清璃面前时,他眼中只剩下对眼前这个苍白女人的无边恐惧。
“想活命吗?”沈清璃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李三的脖子。
李三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机会,只有一次。”沈清璃眼神冰冷,“按我说的做,找到沈府管家,告诉他:王爷喝了药,吐血不止,眼看就要咽气了!王妃气得吐血,病倒不起,王府彻底乱了套!你是因为怕被灭口才拼死逃出来的!向他讨要剩下的五十两银子和离京的路引!”
她微微俯身,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和威胁:“拿到东西,立刻回来。本王妃保你和你老母一条活路。若敢耍花样…或者不去找沈府管家…”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你藏在乡下老母枕头里的那三十两银子,和你那个住在柳条巷的寡妇相好…就都别想活了!明白吗?”
李三浑身剧震!他没想到对方连他藏银子和相好的地方都一清二楚!巨大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像捣蒜一样磕头:“明白!小人明白!小人一定照做!一定照做!”
当天深夜,在墨影的刻意“疏忽”下,被打得半死、浑身是伤的李三,“侥幸”从王府地牢一个废弃的狗洞里爬了出去。他忍着剧痛,像丧家之犬一样,在漆黑的巷子里跌跌撞撞,凭着记忆,摸到了沈府管家在城南一个姘头家的后门。
沈府,正院上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王氏那张因兴奋和恶毒而扭曲的脸。沈府管家垂手站在下首,脸上带着谄媚和抑制不住的狂喜。
“你…你说的是真的?那残废…真快不行了?那小贱人也气倒了?”王氏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千真万确啊夫人!”沈府管家点头哈腰,唾沫横飞,“李三那小子亲口说的!他可是拼了老命才从王府地牢里逃出来的!他说亲眼看见靖王喝了那药,吐了一大盆黑血!眼看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靖王妃当场就气得吐血晕死过去!王府现在乱成一锅粥,连下人都跑了不少!赵老头在外面到处当东西,跟叫花子似的求人宽限!红袖那丫头在汇通钱庄门口哭丧,脸都丢尽了!夫人!咱们…咱们成了!”
“哈哈哈!好!好!好!”王氏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大笑,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萧珩!沈清璃!你们也有今天!”她猛地止住笑声,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狠毒的光芒,“沈府管家!快!快去告诉郭大人!就说…鱼快死了!网可以收了!”
“是!小的这就去!”沈府管家兴奋地搓着手。
“等等!”王氏叫住他,脸上露出一丝阴险,“汇通钱庄那边…不是催着那五十万两‘差价’吗?告诉他们,这钱…我们‘四海通商’出了!让他们立刻!马上!准备文书,把靖王府抵押的那些产业铺面,尤其是璃记那几个值钱的分号和工坊…都给我转到‘四海通商’名下!越快越好!”
沈府管家一愣:“夫人…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账面上…”
“蠢货!”王氏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等那些产业到手,转手一卖,何止五十万两?!更何况…等萧珩一死,沈清璃那小贱人还不是任我们揉捏?到时候,整个璃记,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这点钱算什么?快去办!”
“是!是!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沈府管家恍然大悟,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转身快步离去。
王氏独自坐在烛火摇曳的房间里,脸上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期待。她仿佛已经看到,靖王府轰然倒塌,璃记的金山银海尽入她手,沈清璃那个贱婢跪在她脚下求饶的场景!
而此刻,靖王府暖阁内。
沈清璃靠坐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墨影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王妃,李三已经‘逃’出去,找到沈府管家报信了。沈府管家立刻去了户部侍郎府。我们的人盯着,郭子敬府邸后门,刚刚有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驶出,看方向…是去汇通钱庄总号后巷的。”墨影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兴奋。
“四海通商那边呢?”沈清璃问。
“刚收到飞鸽传书,”墨影眼中精光一闪,“我们在户部的暗线回报,郭子敬名下几个隐秘的盐税账户,半个时辰前,被紧急抽调了…四十五万两现银!去向不明!但暗线说,账目做得极其仓促,漏洞明显!而且…负责洗钱的‘通汇源’钱庄那边,我们的人也发现,他们刚刚收到一大笔来路不明的巨额现银,正在连夜清点入账,准备天亮后‘洗白’!”
“四十五万两?汇通钱庄?四海通商?”沈清璃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笑容,如同猎手看到了猎物踏入陷阱。
“好戏…开场了。”
“告诉赵伯,汇通钱庄那边一旦派人送来‘处置’抵押物的文书…”
“立刻‘签’!”
“告诉我们在户部的暗线,还有盯着‘通汇源’的人…”
“证据,该收网了!”
“墨影,”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黑云卫,‘影卫’,全部就位!”墨影的声音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只待王妃一声令下!”
沈清璃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再无半分虚弱,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掌控全局的锋芒。
“那就…”
“静待天明!”
“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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