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梁府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书房内,烛火通明,驱散了秋夜的寒凉。元元与梁铮对坐,桌上放着早已凉透的茶水,以及元元从大理寺带回的空食盒。
两人先是从京郊矿难的后续处理聊起,谈及那些失去顶梁柱的家庭,语气皆有些沉重。
梁铮叹了口气说道:“此次矿难,多亏了赵彦臻,他在户部直隶清吏司,虽说只是八品照磨,但底下的人,上面的人,也都顾及他父亲和大哥的面子,极其配合的前后奔走协调,虽抚恤微薄,总算能快速落实,暂解那些遗属的燃眉之急。”
元元轻叹一声,“说起来,赵相家的这三位子女,倒是各有千秋。”
梁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闻言点了点头,客观评价道:“赵相教子,确有过人之处。长子赵彦屏,天资聪颖,性情刚直,是世家子弟中难得靠真才实学考取功名的探花郎。徐皇后家族能看中他,将嫡女徐定欣下嫁,足见其前程远大,非池中之物。”
“那这个二公子赵彦臻呢?”元元好奇地问,她对这位厚道办理矿难后事、又暗中帮忙处理了宋明怡路引之事的赵二公子颇有好感。
“彦臻…”梁铮沉吟片刻,语气中带上一丝难得的欣赏,“他与乃兄不同,非以文采机变见长,但性子良善,做事极为踏实厚道,肯用心,肯出力,是世家大族中少见的重情重义、务实肯干之人。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略带惋惜:“他这辈子,大概只做了一件出格的事。几年前,他南下公干,竟痴迷于一位南方舞姬,不惜重金为其赎身,归来后将舞姬纳入府中为妾,且至今未娶正妻。为此事,赵相勃然大怒,御史台亦曾有弹劾。最终虽保住了官职,但也止步于户部直隶清吏司照磨之位,负责核对直隶地区(含京城)的钱粮户籍文书,再难有升迁。那女子亦不许踏入赵府大门,彦臻只能在城外置办了一处小院安置,自己每月仅得空去住上几日。”话语间,并无鄙夷,反而有一丝对其品性才干被此事所累的淡淡感慨。
“至于赵彦茹,”梁铮看向元元,“性子是任性了些,行事也多凭喜好,感情用事。但本质不坏,有时也称得上直爽热烈。”
元元立刻接口道:“正是呢!这次矿难,她可是出了大力气,又是出私房钱,又是出主意采买物资帮扶遗属。还有啊,这次能顺利打发走宋明怡,也多亏了赵家嫂嫂和彦茹妹妹,还有赵二公子暗中出力,我可是欠了赵家一个好大人情。”
梁铮听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看着元元的目光带着几分了然与调侃的意味:“用你这蜜糖似的嘴巴,哄好那位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倒是一桩好事。”
元元眨眨眼,立刻心领神会,俏皮地一笑,用带着现代思维的直白话语回应道:“明白!那位可真是不错的大腿,得抱紧了!”
梁铮被她这直白又诙谐的说法逗得笑意更深,却也没反驳,只是继续点破关键:“你以为,徐定欣出手处理宋明怡,仅仅是因为彦茹的请托,或是你哄得她开心?”
元元收敛笑容:“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梁铮眸光变得深邃,“徐定欣是徐皇后的亲侄女,她的一举一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徐皇后,甚至…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恐怕早已知晓陈秩往我府中安插眼线之事,只是碍于朝局平衡,不便直接发作。由徐皇后出面,通过徐定欣和赵家,用这种内宅手段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宋明怡,既全了双方的体面,也是对我的一种警示和敲打——陛下什么都知道,此次轻轻放过,望我好自为之。”
元元听得恍然大悟,背后瞬间沁出一层细汗。自己那点人际往来的小算计,在真正的帝王心术和朝堂博弈面前,显得如此稚嫩。
“原…原来如此…”她喃喃道,再次深刻体会到这个时代的权力游戏是何等复杂莫测。
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回了那令人压抑的矿坑骸骨案。元元甩开那些纷杂的思绪:“那…那些孩子的案子,有头绪了吗?赵家嫂嫂推测,可能和某些权富人家的…变态癖好有关。”她说到最后,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厌恶。
梁铮神色恢复凝重:“这个推测,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追查方向。我已加派人手,一方面继续深入验看骸骨,寻找更多蛛丝马迹;另一方面,秘密查访所有可能相关的失踪旧案,以及那些可能有此类癖好的可疑富户权贵。此事跨度时间长,作案者极其谨慎,排查起来如同大海捞针,需要时间。”
他看向元元,目光坚定而沉稳:“但大理寺既已接手,必将全力以赴。无论凶手隐藏得多深,权势多大,只要做过,必留痕迹。真相,总会水落石出。那些无辜惨死的孩童,也终会得到一个公道。”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坚毅的力量。元元看着他被烛光勾勒出的坚毅侧脸,心中那因案件而生的阴郁和因朝堂算计而生的寒意,似乎都被驱散了些许。
她知道,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只要有他在前行,她便有勇气一同走下去。
夜色更深,书房内的灯光,却仿佛能照亮更远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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