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的京城,空气湿润清新,嫩绿的枝叶吸饱了雨水,在春日暖阳下舒展着生机。梁府后院的小花园里,几株晚开的玉兰依旧亭亭玉立,散发着淡淡幽香。
元元正坐在廊下,看着女儿梁顺利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追逐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小顺利穿着一身樱草色的小襦裙,扎着两个小鬏鬏,嘴里发出“咿呀”的笑声,胖乎乎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慢些跑,仔细摔着。”元元笑着叮嘱,眼中满是母亲的温柔。她顺手将针线篮里一件为顺利新做的小衣收好针脚。自从镜月湖案了结后,这半年来日子过得相对平静,她格外珍惜这般琐碎而温馨的时光。
赵彦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怀里抱着儿子秦亮。小亮儿正努力地用刚长出的几颗小米牙啃着一块磨牙饼,口水糊了一下巴。彦茹拿着柔软的细棉帕子,轻柔地替他擦拭,眉眼间褪去了许多往日的惊惶,多了几分为人母的宁静与满足。旁边站着伺候的嬷嬷和奶娘,也都面带笑意,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闲暇。
“元娘,你这针线活真是越发精细了,”彦茹抬头笑道,“顺利这件小衫子上的蝴蝶,都快活过来了。”
元元莞尔:“闲着也是闲着,这孩子长得快,去年的衣裳都短了。倒是亮儿,看着比顺利当初还要壮实些。”
“可不是,能吃能睡,性格也是跟他爹一样,是个不省心的。”彦茹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眼底却是幸福。自镜月湖案后,秦泰格外在意赵彦茹,虽然依旧是那副阴晴不定的性子,但对她和孩子,却是实实在在的上了心。
闲聊间,元元似无意间问道:“母亲和秦大人昨日便去了怀县,说是赴文家堂舅的宴席,按说这路程,今儿个晌午前就该回来了吧?怎地还没见动静?”
梁铮的母亲文氏算是世家大族了,文氏这一支算是不出挑的旁支,但是她的堂弟文柊文老爷是个能干的,住在京郊怀县,家中颇有田产。此次设宴,明面上是为次子文挚即将参加的科考预热,也有家族联谊之意。秦泰因他的义父与文家、尤其是与文恺之妻萍江的娘家有旧恩,且自身位高权重,便被文氏邀着一同前去,以示对文家、也是对义父旧谊的重视。
彦茹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然西斜,也微微蹙眉:“许是宴席热闹,多留了片刻?或是文家亲戚热情,硬要再住一晚?”
“赴宴前母亲说是当日便回的,即便留宿,也该遣个人回来说一声才是,免得家里惦记。”元元心思细腻,尤其经历过诸多风波后,对异常情况更为敏感。她唤来管家,吩咐道:“派个稳妥的小厮,去城门口问问,今日可有从怀县方向来的车马,或是见到老夫人和秦大人的仪仗回来。”
管家应声而去。
然而,直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派去的人回来禀报:城门口守军并未注意到老夫人和秦指挥使的车驾今日返城。
这下,连彦茹也感到些许不安了。两人没了说笑的心思,草草用了晚膳,哄睡了孩子,便坐在花厅里等候,心中都有些七上八下。
戌时末,府外终于传来马蹄声和车辕声。元元和彦茹同时起身迎了出去。
回来的却只有梁铮一人。他身着大理寺卿的常服,显然是刚下衙便直接回来了,并未换衣。他面色沉静,但眉宇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凝重,步伐较平日更为急促。
“夫君回来了。”元元上前替他解下披风,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母亲和秦大人可一同回来了?”
梁铮目光扫过元元和一旁面露关切的彦茹,沉声道:“母亲和秦泰暂未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严肃:“怀县文家刚遣快马送来消息——文恺表兄昨夜在宴后突发急症,已然……过世了。”
“什么?”元元和彦茹同时惊呼出声。
文恺是文老爷的长子,萍江的丈夫,正值壮年,身体素来康健,怎会突然急症过世?
梁铮继续道:“文家报信之人语焉不详,只道家中大乱,请我们速速过去一趟。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元元,你立刻收拾一下,随我同去。彦茹,你和孩子们暂且留在梁府中,紧闭门户,多加小心。”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透着山雨欲来的紧绷感。元元的心猛地一沉,方才那点不安迅速扩大成为浓重的疑云。赴宴延迟,竟是因为突遭丧事?但为何文家报丧却如此含糊其辞?秦泰又为何没有一同返回报信?
她立刻点头:“我这就去准备。”转身时,与彦茹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夜色中,梁府的马车迅速准备好,梁铮翻身上马,元元带着一名贴身丫鬟坐上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朝着城外怀县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留在府中的赵彦茹,抱着忽然有些惊醒、咿咿呀呀哭闹的儿子秦亮,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
谷雨时节的暖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驱散了。
喜欢梁大人,带我一起去破案吧!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梁大人,带我一起去破案吧!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