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泰与礼部尚书千金陈霜霜的大婚之日仅剩五天。这桩婚事因着新娘“体弱多病”的由头,一切流程都推进得异常迅捷,纳采、问名等环节几乎是一带而过。
礼部尚书府上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外界认为对于这位陈尚书而言,常年缠绵病榻、几乎被外界遗忘的女儿能顺利出嫁,且嫁的还是圣眷正隆的秦泰,无疑是了却了他最大的一桩心事。
筹备期间,元元曾远远瞥见过一次身着嫁衣试装的陈霜霜。那身影确实瘦弱,套在繁复的礼服里更显空荡单薄,被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惊鸿一瞥间,元元竟觉得那背影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但彼时她满心都记挂着答应秦泰的“护婚”重任,一时未及深想。
为确保万无一失,元元与梁铮在家中反复演练可能出现的各种刺客突袭。梁铮甚至将卧房临时充作演武场,教授元元几招实用的擒拿与格挡技巧。好在元元穿越前练过些基本功,身体协调性和反应速度都算上佳,几日下来,动作倒也做得有模有样,透出几分利落劲儿。
一日对练间隙,元元擦着汗忽然问道:“夫君,这时代既然已有火铳,我们为何不去寻一两把来防身?总比短兵相接要稳妥些?”
梁铮闻言一愣,随即失笑,仿佛才从“现代警察”的身份惯性中挣脱出来——他总下意识觉得这等利器不该是平民百姓所有。“瞧我,竟忘了这茬!”他当即拍板,“明日我便带你去趟黑市,碰碰运气。”
京城某处隐秘的黑市,人声嘈杂交汇,各式各样的摊位在昏暗的巷道里零星分布,售卖着见不得光的物品。梁铮熟门熟路地引着元元,在迷宫般的巷道里穿行,寻找着可能的火铳卖家。
就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元元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吸引。那摊主背对着她,正低头整理着一些药囊和膏药罐子,那整理物品时习惯性的小动作…竟与她现代的父亲元开阳有着八九分的相似!
一瞬间,强烈的乡愁与担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梁铮察觉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寻常的药贩背影。他轻轻揽住她的肩,低声安慰:“怎么了?可是想起什么伤心事?”
元元慌忙抹去眼泪,声音带着哽咽,低低道:“我…我从没离开爸爸这么久…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甚至…甚至不知道我原来的身体,会不会已经…”她不敢再说下去,那个“在某处房子里发臭”的可怕想象让她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旁边堆放的废弃木箱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带着闽南口音的脆亮嗓音响起:“安啦安啦!不可能啦!哪会像你想的那么夸张捏!”
竟是皮卡丘!他不知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搓着一双胖手。
元元又惊又喜,急忙压低声音追问:“皮卡丘!你自己不知道我爸爸元开阳的情况?”
皮卡丘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啦……”
“那你鬼鬼祟祟跑来黑市做什么?”元元不死心。
“哎哟,就来搞点药膏配方嘛,存着…存着以后说不定有用呢?”皮卡丘明显在胡扯,不等元元再追问,“噗”的一声,伴随着一小团白烟,他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元元与梁铮。
二人在黑市逛了许久,备下了贴身的软猬甲、效力强劲的蒙汗药粉、以及各种疗伤金疮药,几乎将能想到的防身手段都准备齐全。
拿着这些东西,元元觉得踏实多了,她忽然想起什么,问梁铮:“夫君,你可见过那位陈霜霜小姐的样貌?”
梁铮摇头:“从未。她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深居简出,莫说我,恐怕满京城也没几个外人见过她的真容。”
婚礼当日,锦衣卫指挥佥事府邸宾客盈门,热闹非凡。梁铮一身常服,却目光如炬,全程紧绷着神经,仔细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宾客。他看见孟老将军亲自前来道贺,却未见孟承宇的身影,心下虽觉有些微妙,但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宴席过半,按照事先约定,元元与梁铮悄然离席,来到精心布置的洞房。元元换上了提前备好的、与新娘礼服相似的红装,盖上了红盖头,与梁铮一同坐在床沿,静待“危险”降临。屋内红烛高燃,映照着一室喜庆,却也投下幢幢阴影,气氛无端透着几分诡谲。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元元觉得手臂都有些发僵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先前引路的那位满脸堆笑、看似再寻常不过的媒婆端着一盘“子孙饺”走了进来,口中说着吉祥话:“请新郎新娘用饺儿,预祝早生贵子…”
她步履蹒跚地走近,将托盘放在桌上。就在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杀机!手腕一翻,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刃自袖中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刺向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的“陈霜霜”!
“糟了!”元元心头一紧,反应极快,猛地向旁边一滚,同时扯掉了碍事的盖头。
梁铮也瞬间暴起,低喝一声:“动手!”身形一闪,已拦在媒婆与元元之间。
那媒婆显然没料到“新娘子”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更没料到洞房里还藏着个高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手上动作不停,短刃挽起道道寒光,招法狠辣刁钻,直攻二人要害。
元元凭借这几日苦练的擒拿技巧,勉力格挡闪避,梁铮则仗着身手高明,步步紧逼,试图夺下她手中利刃。三人在这布置喜庆却空间有限的洞房内缠斗起来,桌椅被撞得砰砰作响,红烛剧烈摇曳。
几招过后,那媒婆终于看清了元元的脸,不由惊疑出声:“你不是陈霜霜!”她心知计划败露,任务已无法完成,虚晃一招,转身便欲夺门而逃。
“想走?”元元娇叱一声,看准时机,一记扫堂腿精准地踹在媒婆小腿肚上。
那媒婆吃痛,闷哼一声,下盘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倒,手中的短刃也“哐当”一声脱手飞出。
打斗的声响和媒婆的痛呼,瞬间划破了婚礼之夜伪装的宁静与喜庆,将隐藏的杀机彻底暴露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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