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武四十五年,西南边防频频犯敌,偏偏朝内乱斗不止,误了战事,镇国公身殒,当时的齐覆疆已经是西南总兵,西南战事还需要他顶上去。先帝为了安抚武镇国公府,也为了做给武将们看,不仅追封镇国公为兵马大元帅,入太庙,还赐给镇国公府一块免死金牌。
齐覆疆如今任北疆镇国大将军,领正一品虚衔,镇国公府早已改为将军府,看着是降,实则为升,凡公爵,天武帝初年皆已降为为侯爵,三代之后自看子孙,而这块免死金牌如今正供在将军府的祠堂内。
齐元这头和安怀远说这话,那头徐萋珠已经穿上三品诰命夫人的服制,进宫面圣,由于天武帝后宫空置,从未有过命妇进宫的前例,还是司礼监负责通报的。
晏辄因放下朱笔,清冷的面容有几分出神,望着门外,一言不语。
徐萋珠跟着内监进了勤政殿,当即一个大礼,跪伏御案之下,双手捧着那面免死金牌。
齐希和容安王被押,齐元受封君后,她已经觉察事情不对了,这个狠辣残暴的天武帝不知会如何对她的希哥儿,好为他的君后泄愤呢!她焉能迟疑?区区免死金牌,用就用了,将军府的一切本该属于她的孩子!
或许此刻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后悔不该让齐希对齐元下手,还是后悔没有把事情做绝,对于她来说,齐元放在府外养着也罢,可是她的希哥儿口口声声这个人会毁了他,会抢走他的君后之位,她就随他了,她不如意,她的孩子总要如意。
她捧着那免死金牌,姿态恭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儿冒犯君后,其罪当诛,但请陛下看着先帝所赐的免死金牌的份上,饶了我儿一命。”
王瑾闻言觑着陛下。
晏辄因看了那免死金牌一眼,并没有要人接过来的意思,淡淡道:“冒犯君后?徐小姐,焉知这免死金牌可以抵消齐希之罪?”
徐萋珠细眉微动,徐小姐……很多年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
她再叩首:“臣妇愿以将军府所有荣光和永平侯爵位来偿还希哥儿的罪过,请陛下恩准!”
晏辄因眼睑低垂,神情肃穆,带着帝王的威严:“明日还有一桩官司,待一切事了,你再来看看是否有资格用这免死金牌来换齐希的命。”
话音一落,已经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徐萋珠只得匍匐退出大殿。
天武帝所言,分明是说她的希哥儿罪无可恕。
回了府当即让丫鬟伺候着卸了诰命服,让人收了起来再也不愿多看一眼,神色厌恶。
换了一身常服去了齐家祠堂,放好那免死金牌后又在蒲团上静坐了好久,才回房写了一封信。
永平侯徐其费来时,她也没有多少表情。
徐其费忧心忡忡:“姐姐,可如何是好啊?那齐元成了君后,希哥儿被关押天牢,明日还要开堂,怎么办呐怎么办呐!”
他走来走去,只会念叨这两句,臃肿的身子肥肉乱颤。
他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夜之间侯府被灭,却有个厉害的姐姐撑起门户,而立之年了还不知人间疾苦,整天姐姐来姐姐去,到了府衙,殷勤的扶了徐萋珠下来。
这时衙门外已经乌泱泱的一片,他们虽然不知道齐元就是这未来君后,可将军府的热闹那不得不看啊。
徐其费愤愤嘟囔:“这些愚民,一天天没有正经事干了。”
百姓也自觉,让了道,两人从人群中走了进去。
衙役们身板挺直,站在两侧,大堂之上,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笔锋遒劲,铿锵有力。
大理寺卿杜断和刑部尚书身穿官服,峨冠博带,威严十足,实则两人内心颇为紧张,此案可谓是千古第一回,审的居然是未来君后和继室夫人的案子。
要说这案子还有审的必要吗?君后焉有错?可这是许久之前的案子,流程上已经到了大理寺,不审不行啊,再来,从前齐元是白身,将军府是官宦,可以算得上是民告官,如今却反过来,是臣犯君。
这被告已到,三品诰命不必跪听,徐萋珠一身裙踞绚丽,朱钗华贵,神情冷静,站在堂下,徐其费立却被单独请到一边。
两人都稳坐公案之后,此次公审,杜断为主审,刑部尚书协理,正等着原告上堂,闷外惊呼连连,却是走进来一个人,端的是琼鼻玉脸,红唇白齿,玉立纤腰,妍姿风华,好一个美哥儿。
怪道百姓如此惊讶,这未来君后当真是霞姿月韵,不可方物,才叫冷心冷情的陛下都动了凡心。
齐元走上堂,看到神情冷漠的华美妇人还有些意外,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齐覆疆的继室夫人了,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在晏徽明转述的他父亲的描述里,徐萋珠是个坚毅果敢的女子,不幸,也幸,和齐覆疆相识相恋、鹣鲽情深,可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个和丈夫恩爱多年的贵妇,知道丈夫曾经有过妻子,没有伤心,没有痛恨,平淡到没有任何反应,
徐萋珠陡然和他视线相触,齐元看她的眼里似乎有什么酝酿多年,似乎又只有一片冷意。
公案后,大理寺卿杜断轻咳一声:“来人呐,给齐郎君看座!”
未行国婚,他们不能以君后之礼以待,但是也定不能让未来君后跪听、站听。
衙役立刻搬来一把官帽椅置于公堂之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具是眼神示礼。
齐元撩起袍子大大方方坐下,堂外百姓纷纷好奇:怎么这官老爷还给一个白身赐座?
杜断一击惊堂木,堂事吏站在下方,道:“原告齐元,玉京合县人,年一十九,于三月二十五状告骠骑大将军齐府夫人徐萋珠纵容亲子伪造偷窃案、谋杀。被告徐萋,玉京人士,年三十七,三品诰命夫人,被告齐希,玉京人士,年一十八;证人张二牛,玉京府张家村人士,年三十……………”
言罢,两名衙役押着齐希步步前来,只见齐希身着一身囚衣,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眼神涣散,衙刚役放下他就软绵绵跪倒在地上。
徐其费大声囔囔:“未审先刑,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倒是把安怀远当初的话拿出来用了。
杜断神色不善:“齐希受刑因是其他罪刑,永平侯随意污蔑本官,还扰乱公堂,来人呐。”
第二回了还未长教训,衙役上前将他拉到一边堵了嘴,徐其费肥胖的身子挣扎间不停乱颤,呜呜呜地叫唤着。
“永平侯怎么连礼仪都不曾学过吗?”小晏徽明嘀咕。
他此刻正和王瑾一左一右站在晏徽明身侧,正在大堂东侧的堂事房内,此处摆放着一张书案,原来是堂上审理之时,书吏在此记录,现在书吏战战兢兢的,如坐针毡,做惯的差事倒像第一次做般生涩。
晏辄因另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神情淡漠,从窗框望着外边的情形。
王瑾心道:未来君后与你堂堂正正辩于公堂,齐将军若是因此生出异心,那也师出无名,站不住脚呐。
“齐希,你可认罪?”
外头,杜断说完,发问。
齐希面色灰白神情癫狂,只顾着自言自语,杜断心知肚明,这是在牢里受了刑,被不断逼问,神志不清了。
刑部尚书摇头,这齐将军战场上,刀枪入骨都不曾哼一声,这生出来的嫡哥儿娇滴滴的,仅仅是皮肉伤就经受不住,要知道插手科举至少也是八十杖刑,还未判呢,不过他也知道,齐希如此,盖因被逼着不断回忆前世之事,两世记忆参杂在一起,分不清前世今生,才会如此。
“画押。”
衙役拿了录供上前。
“等等。”
徐萋珠此刻脸上终有了表情,疼惜不已的看着齐希:“大人,玉京百姓皆知,镇国公府长媳唯我徐萋珠一人,且将军府十多年未有妾室通房,无缘无故一个小哥儿找上门来,手持齐家家传玉佩,我自然以为是他不知从何偷来这玉佩,要行坑蒙拐骗之事。”
杜断听罢,确有几分道理,从来没听过齐将军还有过一任妻子啊。
“那依你所言,你不知齐将军有过妻室,不知齐元乃将军亲子?”
徐萋珠定定道:“是!”
“来人,签字画押。”
徐萋珠挽起右手的衣袖,提笔签字,又盖了红红的手印。
齐元瞧着她姿态从容,心里也生出几分疑惑,齐覆疆当真是个花心薄情的男人,一下伤了两个女人,可是徐萋珠这样的女人对丈夫有过妻儿真的毫无察觉吗?
杜断接着问:“即使你不知前因,误会齐元是骗子,那也应当押到玉京府衙,由官府审理,为何动用私刑,命家奴追杀齐元?!”
徐萋珠坦然道:“本是捆了要送到府衙,结果跑了,才不得不让人捉回来,非是要谋杀他。”
“你所言,句句属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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