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小憩,实则一觉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孟少帅年轻力盛,火气足,这大雪天身上也滚热得很。
金小少爷睡得太舒坦,还不大愿意睁眼,缓了许久,等迷糊劲过去了,视线逐渐清晰,入眼的是陌生的装潢。
这会儿已经不是饭点了,饭馆隔音不错,又是最里边的包间,房里安静得空荡,只有街面上的嘈杂透进来些许。
受梦里的影响,他眼神涣散,显然是还有些迷茫,拱了拱,才慢吞吞的爬起来,还很有良心的把大氅给人披回去。
他抓住浮在空中的小光球,玩着那对据说自己给它换来的小翅膀,面无表情的盯着888,叫888居然知道渗人这个词,很想问问宿主为什么一副要把它拆了的样子,有话可以好好说啊!
好在金元兴趣去得很快,甩开了它,开始盯着孟非臣瞧。
早前就说过孟非臣长了一副好样貌,五官挺立,眉宇冷峻,显露出一种慑人的凛冽神韵,闭着眼也叫人觉得凶,不过在金元看来俊得很,俊得叫他嫉妒!
他揉了揉自个养成肉来的脸,觉得自个要是长了一副盛气凌人的脸,震慑起人来也更有威力,狗金三,他拿出枪来也就是顾忌些,孟非臣轻飘飘说了句就话吓得打颤,真是可恶!
他戳了戳孟非臣的脸,注意到孟非臣眼尾处有几道细微的褶纹,即使睡着了舒展着面容也能瞧得出来。
又突然不嫉妒了,人有多大本领就要下多大功夫,看来北平督军的活很不好干……
他凑过去亲了亲人的唇角,嘀嘀咕咕:
“你肯定比我老得早,我可太吃亏了,你这么大架子,老了我也扛不动吧?”
不过管他的呢,这年头能活到寿终正寝的能有几个呢?
他摇头晃脑的,小小年纪装出副沉郁苦思的样,没撑过两秒,装不住了。
窗户拉着半边帘子,光线错乱,不晓得几点了,他急性子去扒拉孟非臣的手腕,凑过去看表,竟然已经两点多了!
“孟非臣!醒醒啊你这死猪!”
仗着对方是聋子,金小少爷口无遮拦。
闭着眼的俊美男人动了动眼皮子,他睡得就不可能沉,只是小少爷在他怀里咕蛹的样子太可爱了,趁人坐着醒神的时候他还睁开瞧了一眼。
人清醒了就开始在他身上使坏,孟少帅装睡功夫一流,任由小少爷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直到胸前一痛,他略带着怒睁眼,亮晶晶的桃花眼无辜的看着他:
“快起来,两点啦,睡久了对身体不好。”
看不出一点干了坏事的心虚。
孟非臣都被他气笑了:
“孟某记仇得很,日后是要从小少爷身上讨回来的。”
金元蔫吧了,孟非臣手劲那么大,那得多疼啊,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小气,那么大那么弹,不是故意勾引人去捏嘛,他又不是外人!
他凑过去啃了人一口,不服气的嘟囔:
“咱们什么关系,怎么要记得那么清楚呢?”
孟非臣搂着他的腰低语:“小少爷不是最讲公平?你来我往才公道。”
他顿了顿,语气戏谑:
“放心,我不动手,免得捏疼了小少爷。”
不动手?
金元转了转小脑袋,很快反应过来:
“动什么也不许!不许!”
他耳根飘起一抹红,颠来倒去的重复那几个字。
孟非臣已经站起身来,低着头给他理了理衣摆,又把斗篷给他披上,灵活的打了个结,耳边一直有软乎乎的气流,知道小少爷一定在干巴巴地说着抗议的话,他置之不理。
白嫩的小手要来抬他的下巴,他顺势给人塞在斗篷里,抱小孩似的把人抱了出去。
金元皱巴着漂亮小脸,趴在孟非臣的肩头,埋怨人蛮横不讲理,还装听不见他的话!
他们避开人,从后巷上了车,孟非臣掏出了两页纸来移他的注意。
桃花眸渐渐染上水晶灯般的华光,看向孟非臣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叫孟非臣嘴角的弧度跟着扩大:
“小少爷怎么这么看我?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
金元心口蹦了蹦,总觉得自己在孟非臣面前是透明的,即使不说,孟非臣也能猜中他的心思,他自己不晓得的事,孟非臣却早就琢磨明白了。
那句“能好多久就好多久”是因为孟非臣知道他就是金五少爷吗?
他捏了捏轻飘飘的几页纸,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心兜里,拍了拍,才抬眸看着孟非臣认认真真说道:“谢谢。”
孟非臣怔了一下,勾着唇笑:
“谢我做什么,小少爷想要,我自然得奉上,不然要丢了我回家去了不是?”
说完,他反倒自个蹙了下眉,自觉失言,赶紧接了一句:
“大千世界,无所不有,说不准我们也是从其他世界钻到这儿来,跟那个寨民一样,某天也要钻回去。”
金元眨了眨眼,叫你说着真相了,我确实是从其他地方钻到这里来的,不过你我就不晓得了,他压下心里的低落,问道:
“孟帅不怕?”
孟非臣动了动嘴角:
“怕,是心里没底,凡事讲求平衡之道,总不能无缘无故把我拉走了吧?小少爷没了我这么个俊情人,不得把天都得掀翻了?”
金元撅了撅嘴,他没那么本事,连这个俊情人都掀不翻,还掀翻了天,玩呢?
孟非臣还不要脸的自卖自夸,怎么都不会害臊的?
孟非臣却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捏了捏他的耳垂,凑近问:
“不是小少爷说我是最俊的聋子吗?”
金元捂着耳朵思考,好像是他说的………………
见车子在燕大几步远的距离停下,他赶紧推了车门出去。
两道的树叶都落光了 光秃秃的,雪白的狐毛斗篷在道上鲜亮得不行,孟非臣漆黑的眸只映着那抹白,没有挪开一点,随着那点白晃动一下,一小点在眼里放大,车窗探进来一张灵秀的漂亮脸蛋,金小少爷被风刮了一阵脸就白了很多,那点健康的红润都给吹没了。
张着嘴小口的说话好像怕车外的风能从车窗外钻进他嘴里,嘴唇张合的弧度都很小,说话和粘在一起似的,小小声,软绵绵的:
“那什么,我不回家的,嗯,孟帅放心吧!”
这么说,孟非臣能听懂吧?
他拢着斗篷在呼呼北风里艰难前行,还抽出空来想这想那,最后摆烂的想到,孟非臣要是笨成那样他也不管了,反正他自己知道自己是负责人的好情人,不干负心跑路的事!
燕大如今的占地面积也不小,他第一次来,走了不少冤枉路,那些青年学生倒是很热情,都洋溢着青年知识分子的蓬勃生气,说起话来也是自带书生气。
他走在这里都觉得心情好得飘起来了,好多人,好多对他热情的人!上学原来就是这样的,和书上说的还是大有不同。
祁沿明在燕大也是小有名气,只一提他们就晓得。
如今燕大设文、理、法、工四门,各位授课老师都是全国各地的奇才,聘请制度和后世也不相径庭,如祁沿明这样推荐的人居多。
但这也不是说推荐了就一定能做燕大的授课教授,若是本身有才学,如清政府时期的进士,自身有着作,叫人一眼看出是个惊世绝才,校长必定手写聘书寄去,若是各方面薄弱得很,有一门却精通得很,也会破格录取。
而祁沿明因为屡次在新星报等报纸上发表新颖鲜奇的文章而声名渐起,是金廷垣请了一位大儒写的推荐信,过了考核才进了燕大。
金元心里有些高兴,兜兜转转,祁先生还是在燕大授课教书,真好!
给他领路的青年学生问他来找祁教授做什么?
他压不住兴奋劲,小眉毛直飞:“祁先生之前教我国文和英文,是我的先生哩!”
青年学生也来了兴趣:“祁教授还教英文呢?”
金元得意,何止呢,祁沿明还会俄文呢,历史也学得很好!
他挺了挺胸脯,很快又因为冷缩了回去,叫青年学生看了好笑:
“那你以后也要来燕大上课吗?”
金元就蔫巴了,他不晓得自个现在是什么文化水平,总觉得还是半吊子文盲,学得不伦不类的。
如今新式学校虽多,但是正经由新政府支持的国立学堂却没几个,如燕大,先是要上预科班,预科班上完了才能参加考试,考上了才能是燕大的学生,而预科班也要考。
金元听青年学生一路讲过来,脑袋都要大了,几千年以来,华夏人的读书人都摆不脱考考考的命运,当官要考,上学要考,真是辛苦!
孟非臣这种军阀倒是好,他老子当了大帅,他怎么也能混个少帅,还在新政府挂了督军的职务。
他在心里腹诽,不一会又打消了自个的想法,孟非臣也是上过军校,有真本事的,报纸上刚报道了西南那边的一个军阀公子死了老爹,赶鸭子上架,没两天就被人赶下台了,可见这世道还是要有真本领的!
做乞丐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何况其他的呢?
金小少爷倒是生出些许惘然,他以为自己能回古家寨,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使劲,陡然知道自己就是金五少爷,反而有些迷茫。
和青年学生道谢后分开后,他顺着方向瞧见了一座小洋楼,砖墙上蔓延着枯掉的藤蔓,不知道来年能不能再长。
沉重的红木大门是敞开的,上头有朗朗书声,师者声调抑扬顿挫,很是感染人心。
沿着中间的折梯上去,左边是教室,右边是办公室,一边安静,一边沸腾,讲到什么地方好听得笑声和掌声。
等了一会儿,铃声响起,声音变得嘈杂起来,脚步混乱,廊道上开始有了人。
金元露着小脸张望。
最左边的教室里走出来一群学生,拥着月牙色棉袍的青年,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着什么,青年唇边含笑,时不时侧头,耐心解答。
和他心里想象的祁沿明在燕大的情形一模一样。
“元元。”
祁沿明也瞧见了他,远远地打了个招呼,走近了问他怎么出现在这。
围着他的学生也问:
“教授,从哪个戏园子里跑出这么个灵秀人物啊?都可以上画报了。”
“可以请他来我们拍的话剧客串吗?”
“………………………”
金元双眼瞪得圆溜,躲在祁沿明身后探出头来,金廷芳说如今的青年学生是最能闹腾的,但凡商业行会出现不公之事,他们必要上街游行,偏偏如今能上学的大都是家境殷实的,动也动不得,关上了转头有人来捞,叫政府好头疼。
他们也是最有精气神的,顶着枪子也敢拉横幅骂街,动不动就要往司长的办公楼里扔投诉信,演讲批判不做事的官员,一天天的使不完的劲。
金廷芳啐了口瓜子还笑着说:“老爷就该多见见这些人,才知道这世道变了,可不再是人人都会看身份说话。”
说得一点不假,这些青年学生只第一个照面,还是和陌生人,就能生出这么些个想法,让人实在招架不住。
祁沿明却很是习惯,青年学生自有他们的生命力,无论后世还是如今,他都非常欣赏这份纯粹的蓬勃生机。
眸里也蓄着浅浅笑意:
“他是我之前教过的学生,金元。”
青年学生们更起劲了:
“那不就是金家的少爷?万全百货要和外国人打擂台的事是不是真的?”
“法国人的百货大楼都建好了,金大少什么时候和他们下战帖啊?”
金元摸了摸鼻子,金廷垣的事情他怎么晓得?你们还不如问你们的祁教授呢?
祁沿明很擅长和学生打交道,三言两语把他们给哄走了,领着他到办公室去。
这会儿竟然没有一位授课先生在,大概是被学生绊住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来了,祁沿明也还在和那些学生谈论呢。
祁沿明倒了一杯热水,看着白色狐毛里冷白的小脸,有些失红润,只眼珠子滴溜转,灵动生气。
“病都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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