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雪一直下到了晚上,还是小雪,盐粒般大小,粘在窗户上朦朦胧胧的。
他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在玻璃上涂涂画画,油然生出莫大的庆幸,冬日里,在暖呼呼的室内看雪景,真是叫人心里都平和许多。
灯光照映的玻璃折射出他精致的面庞,干净透澈的眸子里氤氲着困倦的雾气,慢慢弯成月牙般,看上去就是个没吃过苦、明媚纯真的小少爷。
对着玻璃窗户也能玩上一会儿,最后开开心心的熄灯睡觉。
房间里陷入黑暗之中,少年恬淡的睡颜慢慢显出几分难受和挣扎。
金元低着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黑色手枪,和袖珍银手枪不同,是正常尺寸,因而他一只手拿不出,用两只手一起握着,还不住的颤抖。
然后他发现,不止他的手在颤抖,手臂、下唇……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害怕和抗拒占据了所有情绪,心脏痛苦得痉挛,沉重的痛恨不断从颤颤的心脏蔓延,攀附在每一根神经。
他咬着唇想要让自己镇定点,不断有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很热闹,又隔着距离。
似乎心里有了答案,他缓缓抬头,祁沿明睁着温润的眼眸无比柔和的注视着他。
“砰!”
窸窸窣窣的声响,黑暗中一只手摩挲着打开台灯,朦胧的暖光安静的照亮卧室,金元做起来,呆呆地看着自己摊开被子上的手,畏惧、伤心、和难以自抑的绝望似乎好残留在心上,他忍不住往墙角缩了缩,明明房里很暖和,他却觉得很冷,手脚发寒。
微弱的光亮出现,888用小翅膀揉脸:
“宿主,你干嘛?心脏跳得好快,我都睡不下去了。”
金元把视线慢慢投到它身上,声音干涩:“你在我心脏里睡觉?”
他慢慢被888的话转移了注意,系统也需要睡觉?
888飞到他面前,声音有点小:“系统也是要休眠的,能量不足更要降低损耗,我不是在你心脏睡觉,只是待在那个位置。”
金元想象了一下,想象不出来:
“我梦到我杀了祁沿明。”
888好奇地扑翅膀,只是没有什么精神,蔫蔫地:“那就是他注定要死吧,那也挺好的,早点死,剧情早点结束,我们早点离开吧,这个世界待着太不舒服了!”
金元极致的转着眼珠子,怎么就是注定了?凭什么祁沿明注定要死?这世上的禽兽败类这么多,怎么也轮不到祁沿明这样清明温良的人去死。
888被他摆弄着小翅膀也没脾气,应该说是没力气发脾气:“这我怎么知道?世界意识决定的,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世界意识决定的,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世界意识是他们的创造者,是他们的父母,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
金元的心脏还在痛苦得抽搐,脑子却反应得很快,挨千刀的世界意识,他最憎恶那动不动就爹上的东西,凭什么轻描淡写的抹杀一个人的存在?
“我不想祁沿明死!”
一手攥着被角,一手攥着888,他红扑扑的脸蛋写满了认真,看得888止不住扑腾小翅膀:宿主这样认真,好可怕!
“不行!”
888坚决反对:“不走剧情就算了,还和世界意识对着干,咱们是没有好下场的!”
金元哼哼两声:“别想骗我,世界线是世界意识的体现,既然我前面几个世界没有完成任务甚至可能破回去了任务,那就是和世界意识对着干了,还不是好好的!”
前面几个小世界意识都得罪了,还差这一个吗?
债多不压身,是金小少爷和金廷芳新学的,金廷垣扩展万全百货生意初期就和冯家的银行借了好大一笔钱,如今还不是混得风生水起?
可见只要能有那个抗风险的本事,那点子利息根本不算事!世界意识有本事就来管他呀?他是金家小少爷,是金廷芳的五弟,可不是世界意识的造物,要把别人家的孩子,问过人家爹妈了吗?
金小少爷转换一下语言,点点肯定自己,就是这个道理!
888:!!!
它的翅膀不动了,甚至整颗光球都僵住了:你偷看时空管理局手册了?
话糙理不糙,某种意义上,金元确实摸索到了一点时空法则。
他嘴角蓄起得意的笑,888这个反应,他说对啦!
睡觉!睡觉!
………
…………
金小少爷后半夜睡得很好,只是济世堂的大夫一把脉就知道病人睡得不安稳,提笔就是一个方子。
他每天就对着酸苦的药汁发愁,饭前灌下去这么一碗东西,还有什么食欲啊?这不是辜负了一桌子好菜?
他趴在窗台前,瓷碗和玻璃窗户碰在一起,当做是和雪人碰了个杯:
“能不能帮我喝点?”
金小少爷蹙着小眉毛对雪人自言自语,磨到汤药快凉了才皱着脸喝了下去。
奇了怪了,怎么上回没这么苦?
“孟非臣不是喜欢亲嘴,这会儿我肯定让他亲个够。”
金小少爷倒在这时候想起孟某人,咕噜咕噜冒着坏主意。
金廷芳吃过饭后就打算出门,他是打算和冯宁他们去郊外跑马,下了几天雪,树木裹上银装,踏雪而行也是别有一番风趣。
只是他肯定不能带上五弟,那风呼呼的吹,没个健壮身子扛不住,只笑哈哈的说要去打牌,不回来吃饭了,晚上也得晚点回来,为了吸引看客,拾芳园出了新戏,他订了位置。
这倒是可以带五弟去,他问了一嘴,金元想了想就拒绝了,巧仙儿唱腔婉转、身段柔美,确实赏心悦目,可是他听不来这玩意。
说来上次听到巧仙儿的消息,当真把看客赏的珠宝首饰捐了出去,引得看客一片叫好,即使冬日里的票往往也一售而空。
外来的戏班子能这么快站稳脚跟,一是有真本事,二是人人都知道巧仙儿背后站的是司长,不敢使绊子。
那时北平军队抓了许多惹是生非的人,其中不乏藏在暗地里的间谍,可见外国人早就搅和到北平来了。
金廷垣暗地里站在了少帅府那边,是不是晓得自己碍了别人的道?孟非臣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在拾芳园那一出才故意把金廷垣伤了,在医院设局,换来北平些许日子的安宁。
而如今寒风侵袭,严冬暗沉,是积了许久的雾霭,到此时才显露出压抑。
努力回忆了一下,最早的信号便是报纸上说法国人要在北平开百货公司。
他皱巴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叫小丫头看了也稀奇:
“少爷没吃饱?要不要煮点别的?”
汤药下嘴苦,她想着少爷也就在吃食上最认真,肯定是吃得不开心。
金元揉着鼓起来的小肚子站起身:
“我都要吃撑了,和四哥吃饭我碗里总是要冒小尖尖。”
他扶着栏杆要上楼,小丫头挨过来要扶他另一侧,他立马警觉侧头:
“做什么这么殷勤?”
自从他和孟非臣好上后,小丫头戏就多得很,做什么都要保持着距离,左一句“少爷如今可不一样了,我得本分些”,右一句“少爷可别害了我,要是孟帅看见了可怎么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丫头笑嘻嘻的地从背后掏出东西:“少爷给我读读今天的报纸吧,我听到真少爷和假少爷一齐送货,在珞色峡遇到水匪打劫,齐齐跳河,不知生死。”
她脸上都是克制不住的急切:“等了两日才发了新的一回,夜里做梦都梦到他们在水里晃荡,心痒痒得不行呢!少爷你正好要消食,不如读读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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