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扬离开后，包厢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楚枫辞把玩着那个冰冷的银色U盘，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阮清扬的行为太过反常，动机成谜，这让他始终无法完全放心。
“003，”他在脑海里唤道，“关于阮清扬的背景，查得怎么样了？之前不是让你重点盯着吗？”
之前因为各种事情以及和523插科打诨，楚枫辞并没有时刻催促这件事，但他相信003应该一直在跟进。
然而，脑海里的003却罕见地沉默了几秒，随即发出一声心虚的、带着电流杂音的干笑：
“呃……宿、宿主大大……那个……关于阮清扬的资料……其、其实……”
楚枫辞眉头蹙起：“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003像是下定了决心，语速飞快地坦白：“其实我早就查到异常了。但是之前跟523聊天聊得太嗨，一不小心就给……给忘了汇报了！！！”
楚枫辞：“……” 他的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
003赶紧将一份加密资料传输到楚枫辞的意识流中，声音带着将功补过的急切：“宿主大大你看！这是我这几天重新整理确认的！”
楚枫辞沉下心神，快速浏览着003传来的资料。
资料显示，阮清扬在大概半年前，也就是原剧情开始前一段时间，行为模式和生活轨迹曾有过一次突兀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转变。
之前的他，确实更符合原着中描述的、那个有些倔强清冷的omega形象。但转变之后，他变得心思深沉，手段凌厉，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和收集晋氏家族的内部信息……
而最关键的一条信息，被003用醒目的红色标出：
【经多重数据流比对及深层灵魂波动检测，确认目标人物‘阮清扬’当前灵魂波长与原始记录严重不符，疑似被高阶能量体覆盖或替换。其能量特征编码与……与主神空间下属快穿局备案的某些特殊任务者特征存在高度重合！】
快穿者？
楚枫辞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自己一样，来自主神空间？
楚枫辞：……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楚枫辞拿着U盘的手指僵在了半空，帽檐下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呆滞的表情。
所以……阮清扬那些反常的举动，对晋家莫名的敌意，以及能精准找到“Y先生”并提出交易……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原装的阮清扬，他是一个带着自己任务和目的的快穿者。
搞了半天，他一直在跟一个“同行”斗智斗勇？还差点被对方摸到了老巢？
楚枫辞深吸一口气，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被愚弄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楚枫辞，纵横无数小世界，居然在一个低级Abo世界里，被另一个快穿者差点摆了一道？还因为自家系统的疏忽而迟迟没有察觉？
“003……”楚枫辞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你‘忘了’汇报这件事。”
003在系统空间里吓得数据流都快凝固了，带着哭腔道：“宿主大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和523闲聊误事了！呜呜呜……您罚我吧！扣我能量！关我禁闭！千万别拆了我啊！！”
楚枫辞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强行压下把那不靠谱系统回炉重造的冲动。
现在不是追究003责任的时候。
他需要重新评估眼前的局势。
一个同样来自快穿局的任务者……他的任务目标是什么？摧毁晋家？那他和晋宸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又要保全晋宸？
无数的疑问在楚枫辞脑海中盘旋。
*
经过阮清扬这个意外插曲，拍卖会的气氛对楚枫辞而言已经索然无味。
他原本打算直接离开，但想到既然来了，空手而归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拍卖中，他意兴阑珊地举了几次牌，随手拍下了一幅抽象派画作房）和一套古董茶具。
价格不菲，但他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只是买了两件寻常物品。
顾衍在一旁默默记录着，心中对这位神秘老板的财力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就在楚枫辞准备示意顾衍去办理交接手续，然后离开这个无聊场合时，拍卖师热情洋溢的声音再次响起，介绍着下一件，也是今晚的压轴拍品之一。
“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我们将要呈现的，是一枚极其稀有珍贵的戒指——‘粉色幻梦’！”
展台中央的玻璃罩缓缓升起，柔和的聚光灯精准地打在上面。
刹那间，整个会场似乎都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叹声。
那是一枚设计极其简约，却美得惊心动魄的戒指。
戒托是纯净度极高的铂金，线条流畅优雅。
而镶嵌在其上的主石，是一颗完美切割的、约莫五克拉的圆形粉钻。
那粉色并非艳俗，而是一种极其柔和、纯净、仿佛初绽樱花般的淡粉，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彩，内部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它静静地躺在黑色天鹅绒衬垫上，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浪漫与温柔。
楚枫辞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在触及那枚戒指的瞬间，猛地定住了。
帽檐下的浅色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那抹柔和而璀璨的粉光。
他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这枚戒指……
很配观言。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脑海。
许观言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戴上这枚戒指一定很好看。
那温柔的粉色，会中和掉他作为Alpha的一些冷硬感，更添几分独特的魅力。
而且……戒指。
意义非凡。
楚枫辞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和许观言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也有了临时标记，但似乎还缺少一个……更具仪式感的信物。
这枚“粉色幻梦”，仿佛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
拍卖师报出了起拍价，一个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楼下大厅和几个VIp包厢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这样稀有且寓意美好的宝石，无疑是今晚众多收藏家和富豪们争夺的焦点。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便突破了八位数，并且还在持续上涨。
楚枫辞依旧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帽檐遮挡了他的表情，只有搭在扶手上的、微微收紧的手指，泄露了他一丝不平静的心绪。
当价格攀升到一个令人咋舌的高度，竞价的声音开始变得稀疏和迟疑时，楚枫辞终于动了。
他抬起手，对着包厢内专用的竞价器，直接输入了一个数字。
没有一丝犹豫。
拍卖师看到VIp包厢亮起的出价牌，以及上面显示的那个远超当前最高价、甚至有些离谱的数字时，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V、VIp三号包厢的客人，出价……九千八百万！”
全场哗然！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这枚粉钻本身的市场估值！简直就是……壕无人性！
之前还在竞价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争夺。
没有人会为了争一口气，去和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秘富豪”硬碰硬。
“九千八百万一次！”
“九千八百万两次！”
“九千八百万三次！”
“成交！”
拍卖槌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恭喜VIp三号包厢的客人，成功竞得这枚稀世珍品——‘粉色幻梦’！”
聚光灯再次打向二楼的包厢，虽然无法窥见内部，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坐着一位财力深不可测的神秘人物。
包厢内，楚枫辞缓缓靠回沙发，帽檐下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愉悦弧度。
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但能买到让他家观言开心的东西，那就值了。
*
拍卖会一结束，楚枫辞便示意顾衍去后台办理之前几件拍品的交接手续，而他本人，则打算亲自去取那枚“粉色幻梦”。
他压了压帽檐，确认口罩戴得严实，这才起身，低调地朝着后台VIp专用通道走去。
通道里铺着厚厚的地毯，隔绝了脚步声，显得格外安静。
楚枫辞心中盘算着该如何给许观言一个惊喜，是直接送给他，还是找个更浪漫的时机？
然而，当他推开那扇标志着“贵重物品交接处”的厚重木门时，所有的思绪都在瞬间冻结。
宽敞明亮的交接室内，灯火通明。
除了几名穿着制服、态度恭敬的工作人员外，还有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展示台前，似乎也在办理交接手续。
那人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温润如玉却又疏离的气场。
是许观言！
楚枫辞的心脏猛地一沉，脚步瞬间僵在门口。
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观言似乎也听到了开门声，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楚枫辞清晰地看到了许观言眼中闪过的情绪——最初是看到有人进来的寻常一瞥，随即，那目光在他那身与拍卖会格格不入的休闲装扮上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在他脸上那严实的口罩和压低的帽檐上多停留了一瞬。
然后，许观言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逐渐凝聚的、冰冷的了然和……失望。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
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已经透过这层伪装，看到了他不想暴露的真实。
楚枫辞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所有的侥幸心理，所有的精心伪装，在许观言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下，土崩瓦解。
许观言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了楚枫辞几秒，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缓缓转回了头，继续与工作人员低声交谈，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但楚枫辞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暴露了。
不是在激烈的对峙中，不是在精心的试探下，而是在这样一个猝不及防的、最普通的瞬间。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许观言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那个在他面前撒娇黏人、看似单纯依赖他的Enigma，竟然就是搅动市场风云、神秘莫测的寰宇科技老板“Y先生”？
那个下午借口处理“私事”、指节上带着文件压痕的男朋友，原来是在自己的商业帝国里运筹帷幄？
欺骗，隐瞒，巨大的身份反差……
楚枫辞几乎能感觉到许观言周身那骤然降低的气压和无声的疏离。
他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手中的“粉色幻梦”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原本想用它来讨许观言欢心，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对方“发现”。
危！
楚枫辞看着许观言那看似平静、实则已然筑起无形壁垒的背影，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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