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魔窟出来的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王胖子趴在无面的肩膀上,一路呼噜打得震天响,口水差点把人家新长出来的衣襟浸湿。无面倒是不恼,只是偶尔低头看看这团肉乎乎的家伙,嘴角会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是三百年前,他还会笑的时候才有的弧度。
“前面就是百花谷地界了。”苏青鸾指着远处漫山遍野的粉色,银箭虽然断了,但她腰间多了个新香囊,是叶辰用破影刃的碎片和桃花瓣拼的,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法宝都让她安心。
叶辰正帮叶苍包扎锈剑上的裂痕,闻言抬头笑道:“正好,去给花谷主磕个头,顺便把他的桃花酒都搬出来,好好庆功。”
“庆功?”王胖子突然惊醒,揉着眼睛四处张望,“庆功宴有辣条吗?没有辣条的庆功宴是没有灵魂的!”
“放心,胖爷的存货够你吃到飞升。”叶辰拍了拍他的肚子,“不过得先帮阿芷把谷里的药田翻了,她师父临走前交代的。”
提到花千寻,众人的脚步都慢了半分。阿芷握紧手里的桃花瓣,轻声道:“师父说,他会变成谷里的第一朵桃花,等我们回来就开花。”
果然,刚进百花谷,就见最老的那棵桃树下,真的开了朵比别处都艳的桃花,花瓣上还沾着点金红色的光,像极了辣条的颜色。王胖子蹲在树下,掏出根镇魂辣条摆在旁边:“花谷主,尝尝胖爷的新口味,加了道源蜜的,甜中带辣,跟你这桃花绝配。”
接下来的三天,百花谷热闹得像过年。王胖子在谷中央架起他的巨锅,用万魔窟带出来的魔核粉末和灵椒籽,炖了一大锅“庆功辣条煲”,香味飘出十里地,连附近山头的山精都闻着味跑来,蹲在谷口流口水。
苏青鸾和阿芷则在药田忙活,把从灭道殿带出来的同心草种子撒下去,草叶破土而出的瞬间,竟开出了粉色的小花,绕着桃树缠了一圈又一圈。
叶苍坐在桃树下,手里摩挲着锈剑,剑身上的裂痕在花千寻留下的桃花灵力滋养下,渐渐愈合,偶尔还会闪过一道温柔的光。叶辰凑过去,递给他一坛桃花酒:“老叶二叔,别总绷着脸,今天不醉不归。”
叶苍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却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当年你师娘总说,我喝酒像头牛饮水,没一点风雅。”
“那是她没见过胖爷喝酒。”王胖子抱着酒坛路过,闻言插嘴,“胖爷我喝酒那叫鲸吞,比牛气派多了!”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喷出的气息里全是辣条味。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小鸟,鸟群掠过花海,带起一阵粉色的花雨,落在每个人的头发上、肩膀上。
傍晚时分,无面突然来了。他换了身干净的白衣,手里捧着个小玉瓶,递给阿芷:“这是我用三百年的桃花露炼的,能治你师父留下的旧伤。”
阿芷接过玉瓶,眼眶一红:“多谢……师叔。”
无面摆摆手,看向叶辰:“万魔窟的裂隙虽然闭合,但天地间的怨念还在,迟早会再滋生新的魔头。你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辰举起酒坛,“下次再出个什么‘万妖窟’、‘万鬼洞’,咱还这么揍回去!到时候还请无面前辈……哦不,无面师叔,多指点几招。”
无面愣了愣,随即笑了,是那种彻底放下心结的笑:“好,到时候我请你们吃桃花糕,就着你们的辣条。”
夜幕降临时,庆功宴达到了高潮。王胖子光着膀子,用炼丹炉给大家表演“辣条喷火”,嘴里喷出的金红色火焰映着漫天星斗,惹得山精们阵阵欢呼。苏青鸾拉着叶辰,在花海中跳起了玄天宗的剑舞,银箭虽然断了,但她的指尖能凝出冰做的剑,舞到尽兴处,冰剑化作漫天光点,落在叶辰的发间,像撒了把碎星。
叶苍和无面坐在桃树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偶尔说几句当年的往事,说到动情处,两个大男人竟红了眼眶。阿芷坐在旁边,给他们添酒,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后半夜,王胖子喝得酩酊大醉,抱着他的巨锅打起了呼噜,嘴里还嘟囔着:“辣条……还要……”
叶辰和苏青鸾并肩躺在花海中,看着天上的银河。苏青鸾枕着他的胳膊,轻声问:“接下来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叶辰握紧她的手,“去极北看极光,去东海钓灵鱼,或者就在这百花谷住下来,我给你种满辣条田。”
“才不要种辣条田。”苏青鸾笑着捶了他一下,“要种桃花,种满整个山谷,春天开花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好看。”
“都听你的。”叶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过得先去趟玄天宗,把刘长老的事告诉宗主,顺便……把咱俩的婚事定了。”
苏青鸾的脸瞬间红透,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远处的桃树下,叶苍看着这一幕,悄悄对无面说:“你看,年轻真好。”
无面点头,目光落在那朵最艳的桃花上:“是啊,像极了当年……”
话没说完,两人同时看向西方的天空——那里突然亮起一道诡异的红光,红光中隐约传来一声龙吟,却不似真龙的威严,反而带着股邪异的戾气。
叶辰和苏青鸾也坐了起来,神色凝重。王胖子被龙吟惊醒,揉着眼睛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胖爷做梦吃辣条?”
叶苍站起身,锈剑在他手中微微颤动:“是‘血龙渊’的方向。”
无面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里封印着上古血龙的残魂,难道……”
“看来庆功宴要提前结束了。”叶辰握紧破影刃,刃身映着西方的红光,“新的麻烦,来了。”
苏青鸾的指尖重新凝聚起冰灵力,眼神坚定:“去哪,我都跟你一起。”
王胖子拍了拍巨锅,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正好胖爷的辣条还没吃完,就用这血龙当开胃菜!”
阿芷将药箱背好,桃花瓣在她周身旋转:“我也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无面看着他们,突然道:“我也去看看。三百年没动过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西方的红光越来越亮,龙吟声也越来越近,带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但众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几分期待——就像猎人闻到了猎物的气息,战士听到了号角的声音。
叶辰看了眼身边的伙伴,又看了看那朵艳艳的桃花,突然笑了。
是啊,麻烦总会有,魔头总会冒出来。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手里的辣条还有余温,脚下的路还能走,就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冒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他举起破影刃,指向西方的红光:“走了,揍龙去!”
众人的笑声和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满谷的桃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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