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手臂上的金纹亮得发烫，像贴了串烧红的铜丝。他试着往山壁阴影里走了两步，金纹突然黯淡下去，还刺得皮肤发麻；退回到断碑旁，金光又重新流淌起来，顺着纹路在手腕处汇成朵小小的火焰，颤巍巍地指向山壁裂缝深处。
“这玩意儿比罗盘还好用。”胖子凑过来啧啧称奇，手指刚碰到金纹，就被烫得嗷一声缩回手，“我靠！还带防触摸功能的？”
“守塔人的血脉印记，自然认主。”苏沐雪正用伤药给叶辰处理烧伤，药膏抹在发红的皮肤上，泛起层清凉的白气，“不过这光芒太显眼，容易被墨尘的人盯上。”
叶辰点点头，试着运转灵力压制金纹。果然，金光渐渐收敛，只在皮肤下隐隐流动，像条沉睡的小蛇。“这样就好多了。”他活动了下手臂，伤口被灵力滋养着，已经不那么疼了，“走，去看看墨尘说的怨魂海到底是啥玩意儿。”
三人顺着金纹指引的方向往山壁裂缝里走。越往里走越潮湿，岩壁上渗着墨绿色的黏液，滴在地上“啪嗒”作响，把碎石都泡得发涨。胖子举着支燃烧的辣条——这是他新发现的照明方式，辣油燃起来的光比火把还亮，就是烟有点呛——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前方的水洼。
水洼里浮着些银色的鳞片，巴掌大小，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在辣条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这是……鱼鳞片？”胖子用树枝挑起一片，鳞片刚离开水面就化作黑烟，“邪门了，噬道渊里还有鱼？”
苏沐雪却脸色微变，从药箱里翻出块透明的晶石，往水洼里一探。晶石瞬间蒙上层白雾，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怨魂所化，嗜灵为食。”
“是怨魂鱼！”她迅速收回晶石，“古籍上说，这鱼是死于战乱的水族怨灵所化，专吃修士的灵力，被它咬一口，灵根都会受损！”
话音刚落，水洼突然剧烈翻涌，无数条银色的影子在水底窜动，撞得水面“咚咚”作响，像是在敲鼓。胖子吓得把燃烧的辣条往水洼里一扔，辣油遇水炸开团火焰，水面顿时浮起层焦黑的鱼尸，那股焦糊味混着腥味，比臭豆腐还上头。
“管用！”胖子眼睛一亮，又掏出几包辣条拆开，准备往前面的水洼里撒，“咱这一路撒过去，保准怨魂鱼连渣都剩不下！”
叶辰却拦住他：“省着点用。前面的水域肯定更大，这点辣条不够塞牙缝的。”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些金色的粉末——是用守塔人权杖的碎屑磨的，“撒这个。”
金色粉末入水的瞬间，水面像是被泼了滚烫的铅水，“滋滋”冒起白烟。那些原本躁动的怨魂鱼突然沉到水底，连鳞片都不敢露出来，仿佛遇到了天敌。
“这是……”苏沐雪惊讶地看着水面。
“权杖是怨魂的克星。”叶辰把瓷瓶递给她，“你拿着，遇到大片水域就撒点。”
三人继续往前走，裂缝渐渐开阔，眼前出现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连燃烧的辣条都照不透底，只能看到水面上漂浮着些白色的东西，像是水草，又像是人的头发。暗河上没有桥，只有几根锈迹斑斑的铁链横跨两岸，链环上还挂着些破烂的衣物，被水流冲得来回摆动。
“这铁链能过人吗？”胖子踩了踩岸边的铁链，链环发出“嘎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我看咱还是游泳过去吧，反正有金粉怕啥。”
“你想被怨魂鱼拖去当点心？”苏沐雪白了他一眼，指着水面上漂浮的“头发”，“那是怨魂鱼的触须，专门勾人的脚踝。”
叶辰却盯着铁链中间的位置，那里漂着个巨大的黑影，一动不动，像是块礁石。“有东西在那。”他低声道，同时握紧了权杖。
话音刚落，黑影突然动了，缓缓浮上水面，露出个布满青苔的巨大龟壳，壳上还刻着些模糊的符文，其中几个和守塔人的锁链纹路一模一样。龟头伸出水面时，三人都惊呆了——这老龟的脑袋上长着两只角，眼睛像是两颗浑浊的黄玉，正慢悠悠地打量着他们。
“是‘镇水灵龟’！”苏沐雪失声惊呼，“古籍上说，这是上古时期镇守水系灵脉的神兽，怎么会在这儿？”
老龟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门在转动：“守塔人的后人……终于来了……”
“您认识我们？”叶辰惊讶地问。
“认识你手里的杖。”老龟的眼睛盯着权杖，“五百年前，老守塔人用它救过我一次，给我壳上刻了镇魂符，挡住了怨魂的侵蚀……”它突然叹了口气，“可惜啊，墨尘那小子太狠，用怨魂髓污染了暗河，我的符快撑不住了……”
胖子突然指着老龟的壳：“您这壳上的青苔，看着像某种灵草啊！”
老龟瞪了他一眼：“那是‘醒魂苔’，能让迷失的怨魂恢复神智。可惜被怨魂鱼啃得差不多了……”
“我们要去暗河对岸。”叶辰道，“您知道怎么过去吗？”
“我驮你们过去。”老龟晃了晃脑袋，“但你们得帮我个忙。”它指了指暗河下游，“墨尘在那里养了只‘怨魂王鱼’，专吃醒魂苔，再这样下去，暗河的怨魂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没问题！”胖子拍着胸脯，“咱有辣条！保证把那王鱼辣得找不着北！”
老龟显然没听过辣条，疑惑地眨了眨眼，但还是缓缓游到岸边：“上来吧，坐稳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爬上龟壳，老龟的壳比想象中平稳，上面的青苔软软的，像铺了层地毯。老龟慢悠悠地往对岸游，暗河的水连龟壳都浸不透，那些漂浮的触须一靠近龟壳就缩了回去，显然很怕壳上的符文。
“墨尘为啥要养怨魂王鱼？”胖子好奇地问。
“为了挖定魂钉。”老龟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水底传来，“定魂钉在暗河底，镇压着噬道渊的核心。怨魂王鱼能啃动玄铁，墨尘想让它把钉子啃出来……”
话没说完，暗河下游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水花声，一条水桶粗的黑影破水而出，嘴里喷着黑色的毒液，直扑老龟的背！那黑影的脑袋像是鲤鱼，却长着满嘴的尖牙，眼睛是两个血洞，正是老龟说的怨魂王鱼！
“就是现在！”叶辰大喊一声，同时给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会意，掏出那桶辣条油就往王鱼嘴里泼。王鱼正好张开嘴，整桶辣油全灌了进去，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水里疯狂翻滚，黑色的毒液喷得到处都是，却沾不到龟壳分毫——被壳上的符文弹开了。
“唢呐！”叶辰又喊道。
胖子立刻掏出唢呐，憋足了气吹起《百鸟朝凤》。欢快的旋律在暗河上空回荡，那些被王鱼惊动的怨魂鱼突然安静下来，甚至有几条跳出水面，像是在跳舞。
“这……这是咋回事？”胖子惊讶地停下吹奏。
“醒魂苔的气息加上唢呐的阳气，能安抚怨魂。”老龟解释道，同时加快速度往对岸游，“快吹！别停！”
胖子赶紧继续吹奏，这次换了首《抬花轿》，喜庆的旋律让王鱼的挣扎都变缓了，满是尖牙的嘴里甚至流出了白色的泡沫，像是被辣晕了。
“就是现在！”叶辰举起权杖，灵力注入的瞬间，权杖发出耀眼的金光，直刺王鱼的血洞眼睛，“给我破！”
金光穿透王鱼眼睛的瞬间，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扭曲了几下，重重摔回暗河，激起巨大的水花。水面浮起一层金色的光芒，那是被净化的怨魂，正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老龟趁机游到对岸，三人赶紧跳上岸。老龟看着暗河上漂浮的王鱼尸体，叹了口气：“多谢你们。定魂钉暂时安全了……”它突然看向叶辰的手臂，“你的金纹在发光，看来定魂钉在召唤你。”
叶辰低头一看，手臂上的金纹果然亮了起来，比之前更耀眼，直指暗河下游的方向。“我们会去阻止墨尘。”他郑重地说。
老龟点点头，慢慢沉入水中：“去吧。定魂钉认守塔人的血，记得用你的血唤醒它……”
看着老龟消失在暗河深处，胖子突然想起什么，把唢呐往怀里一塞：“哎！咱还没问它墨尘在核心区布置了啥呢！”
“不用问也知道。”叶辰望着暗河下游，那里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肯定是比怨魂王鱼更麻烦的东西。”他握紧权杖，金纹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不过没关系，咱有辣条，有唢呐，还有……”
他看了眼苏沐雪，女孩正低头整理药箱，侧脸在辣条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胖子则在一旁哼着跑调的《抬花轿》，手里还在数着剩下的辣条包，一脸得意。
叶辰突然笑了。
有这些人在身边，再可怕的黑暗，好像也没那么难对付了。
暗河下游的风带着股腥甜的气息，像是在催促他们快点前进。叶辰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走向黑暗。权杖的金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条金色的路，指引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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