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隘口的寒风,似乎比古迹中的龙煞更刺骨。
归寂教众人退走得干脆利落,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能量余波,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却凶险的交锋。逸尘布下的防御阵法光幕缓缓消散,发出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声响。
苏浅仍站在原地,肩头被腐蚀的衣物下,传来隐隐的刺痛。她正凝神感知着识海中墨临渊师尊那缕明显黯淡了几分的残魂,心头被“容器”二字压得沉甸甸的。她刚想开口,与逸尘、青渊商议下一步行动,手腕却猛地一紧!
一只骨节分明、因常年布阵而带着薄茧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苏浅愕然转头,撞入一双熟悉的、此刻却盛满了前所未有惊惶与后怕的眼眸。
是逸尘。
他向来从容镇定,眉宇间总是带着运筹帷幄的淡然,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阵盘推演之中。可此刻,他那张清俊的面庞血色尽失,嘴唇紧抿,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他抓着苏浅手腕的力道极大,指节甚至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一松开,她就会如流沙般消散。
“逸尘?”苏浅轻声唤他,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和温度,让她清晰地感知到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逸尘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只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他的目光死死锁住苏浅,从她略显苍白的脸,滑到她肩头那处破损的衣物,眼底翻涌着自责、愤怒,还有一丝……近乎失而复得的脆弱。
他猛地将苏浅往自己身侧一带,动作带着失态的急切,将她更紧地护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另一只手几乎下意识地抬起,想要去触碰她肩上那处伤痕,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僵住,缓缓收紧成拳,垂落身侧。
“我……”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我差点……就没能护住你。”
他指的是那道险些洞穿苏浅后心的死寂黑芒。那一刻,阵法被牵制,救援不及,若非墨临渊残魂自主护主……后果不堪设想。那种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濒临险境,自己却可能迟上一步的恐惧,如同最冰冷的深渊,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冷静。
苏浅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痛楚与后怕,心头那因“容器”而生的寒意,竟奇异地被一股暖流驱散了些许。她没有挣脱他的手,反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覆在他紧握自己手腕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逸尘,”她看着他,眸光清亮而坚定,一字一句道,“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在这里。”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沉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而且,我们谁也不是需要被谁完全护在身后的弱者。我们是同行者,是彼此的倚仗。方才若是你或青渊遇险,我亦会如此。”
站在一旁的青渊,看着这一幕,龙瞳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对逸尘此刻心境的理解,更有对苏浅这番话的触动。他沉默地走上前一步,无形的龙威弥散开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用实际行动守护着这片刻的宁静。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听着苏浅清晰而坚定的话语,逸尘剧烈波动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他眼底的惊惶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开了几分紧握的力道,但依旧没有完全放开她的手,仿佛这是确认她安然无恙的唯一方式。
“我明白。”他声音依旧低哑,却稳了许多,“只是……苏浅,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独自去面对。‘容器’之事,归寂教之谋,前路必然更加凶险。我们一起。”
这不是请求,而是带着沉重分量的约定。
苏浅迎上他重新变得深邃而专注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郑重点头:“好,一起。”
简单的两个字,在此刻却重若千钧。这是对同伴的承诺,也是对未知风雨的宣战。
三人之间的气氛,在经历了短暂的紧绷后,变得更加凝实而坚韧。
“走吧。”苏浅轻轻抽回手,动作自然,转身望向玄真道门的方向,眸中寒星点点,“是时候,去会一会柳知玄,看看这‘万界盟’的水,到底有多深了。”
逸尘看着她的背影,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锐利,只是那锐利之中,多了一份必须守护某人的决绝。
青渊低吼一声,龙影隐现,紧随其后。
三道身影,再次启程。而他们之间,那由担忧、守护与共同信念凝结成的纽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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