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弟子冰冷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让楚夜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加谨慎。
他不再于杂役房内进行任何明显的尝试。每一次心神耗竭后的虚弱,每一次掌心灵石的细微变化,都可能成为新的疑点。赵铁粗鄙却不乏野兽般的直觉,侯子清更是心思细腻,他不能冒这个险。
白日劳作时,他依旧将那清扫、劈柴、挑水等繁重工作当作一种另类的修行。在重复的体力消耗中磨练意志,在身体的极限疲惫下,反而更能清晰地捕捉到那天地间灵气的“存在感”,并尝试以最微弱的心神,最不起眼的方式,去进行那“言出法随”的练习。
他不再追求明显的效果,而是专注于过程的锤炼。
对一个飘落的尘埃说“滞”,对一滴溅起的水珠说“聚”,对一缕穿堂的微风说“绕”……每一次尝试都控制在精神能够瞬间恢复、绝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极限之内。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常常失败,但他乐此不疲。
这更像是一种对心神掌控力的锻炼,一种与他所选之“道”的不断磨合。
而真正的“修炼”,则被他放在了夜深人静之后,清岚峰后山一处极为偏僻的乱石坳里。
这里杂木丛生,乱石嶙峋,罕有人至,只偶尔有夜枭凄厉的啼叫划破寂静。
今夜,月隐星稀。
楚夜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卷《南华经》和仅剩的几块下品灵石。这些灵石是他数日来省吃俭用,甚至刻意放缓了恢复速度才攒下的。
他盘坐在一块冰冷的巨石后,左手紧握一块灵石,再次开始了诵读与尝试。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不再盲目。他先是静心凝神,反复默诵,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与经文中“天人合一”、“乘天地之正”的意境相合。
然后,他锁定前方石缝中一株顽强生长着的野草。
“长。”
他凝聚心神,低喝出声。
掌心灵石瞬间发烫,一股精纯灵气被抽离,汇入言灵。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那株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挺立了一分,叶片似乎舒展了些许,泛起一丝极淡的油绿光泽,但随即便停滞下来,效果远不如第一次动用灵石时影响落叶那般明显。
楚夜喘息着,感受着精神的抽空和灵石的消耗,默默计算着。
“草木蕴含自身生机,外力催长,消耗更大,效果反而不如影响无生命之物那般直接明显……”
他并不气馁,换了一块灵石,再次尝试。
“枯。”
这一次,目标仍是那株野草。
话音落下,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蜷缩了一瞬,叶尖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枯黄,但很快又顽强地恢复了原状。
“言出之力,尚不足以逆转其生机根本,只能造成细微干扰……”
他就像是一个最耐心的工匠,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从极细微的反馈中总结着经验,修正着方法。
消耗巨大,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
几块下品灵石很快变得黯淡无光,内部灵力几乎耗尽。而他的收获,仅仅是对那株野草造成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变化,以及脑海中那愈发清晰的、关于自身能力极限的认知。
疲惫和眩晕如影随形。
但他眼中那团火,却从未熄灭。
他知道自己笨拙,知道自己的方式效率低下得可笑。与那些一入门便能引气入体、修为一日千里的天才相比,他就像一只试图撼动大树的蚍蜉。
但那又怎样?
蚍蜉亦有撼树之志!
他想起李家集的血月,想起执事弟子冰冷的眼神,想起赵铁的嗤笑,想起侯子清的轻蔑。
这些,都化作了燃料,投入他心中的火炉,让那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更加不屈!
灵石耗尽了,他便依靠自身心神,进行那效果更微、几乎等于无效的练习,直到精神彻底枯竭,头痛欲裂。
然后,他便就着这冰冷的月光和呼啸的山风,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躯,再次翻开《南华经》,不是施展力量,而是纯粹的诵读,感悟。
他发现,当心神耗尽之后,再沉浸于经义之中,反而时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那些文字似乎更能直抵核心,与他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真的不可奈何吗?
不!我偏不安之!
我偏要在这绝路上,走出一条通天大道!
剧烈的头痛中,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明亮。
直到天边泛起熹微的晨光,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耗尽灵力的碎石深埋土中,收拾好一切,如同最谨慎的窃贼,悄无声息地返回杂役房。
赵铁的鼾声依旧,侯子清的呼吸平稳。
楚夜悄无声息地躺回自己的板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却因为一夜的锤炼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进展而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复盘着今夜的所有尝试与得失。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心火虽微,亦可燃尽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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