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衍之，你这假能休几天？啥时候就得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顾衍之忙回答：“明天中午前就得归队。这次是拉练顺路，时间紧。”
“哎呀，这么赶啊！”
顾秀兰惊呼，随即又释然，“也是，能回来一趟就不错了！看见就好，看见就好！”
周氏沉吟了一下，目光转向婴儿床，又看向顾衍之和苏晚，抛出了那个一家子争论了好几天的问题：“衍之啊，你回来得正好。这俩孩子的大名，我们琢磨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够完美。你是孩子爹，晚丫头是孩子娘，这取名的大事，还得你们小两口自己拿主意。有没有想好叫什么？”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顾衍之和苏晚身上。
顾衍之被问得一愣，他一路光顾着激动和震惊，根本没来得及想名字。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晚，眼神带着询问。
苏晚感受到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最终决定。
顾秀兰见状，立刻来了精神，抢先推销自己的创意：“要我说，哥哥就叫顾家宝，妹妹叫顾家玉，多好！宝贝玉石，金贵！”
周氏嗔怪地看她一眼：“俗气！衍之，晚丫头，别听她的。我觉得哥哥可以叫顾弘毅，弘大刚毅；妹妹叫顾婉清，婉约清丽。你们觉得怎么样？”
顾衍之仔细品味了一下：“弘毅，婉清，奶奶取的名字很有内涵。”
他转而看向苏晚，语气温和而尊重，“晚晚，你觉得呢？或者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他突然这么自然地叫出“晚晚”，让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
她垂下眼睫，轻声道：“奶奶取的名字很好听。只是名字是大事，要不要再多想想？或者看看有什么更好的字？”
她没有否定，但也没有立刻同意，将决定权又柔和地推了回去，也暗示需要时间共同商量。
顾秀兰一拍大腿：“对对对！多想想！不着急定！衍之你这脑子在部队练得好使，赶紧开动开动！”
周氏也笑了：“是啊，不着急，反正离上户口还有些日子。你们小两口晚上没事正好可以商量商量。”
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向了未来，引向了需要他们共同完成的“任务”。
这无形之中稍微拉近了两人那尴尬的距离。
顾衍之看着灯光下轻声细语的苏晚，又看看两个睡得香甜的孩子，心中充满了一种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难以言喻的暖流。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说了会儿话，主要是周氏和顾秀兰在说，顾衍之和苏晚偶尔应和几句，气氛倒是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忽然，苏晚轻轻地“嘶”了一声，微微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用手臂环抱了一下胸口，身子也稍稍侧了侧，似乎想掩饰什么，脸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经验丰富的周氏立刻注意到了，关切地问：“晚丫头，咋了？是不是又涨奶了？”
苏晚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嗯，有点……”
顾秀兰一拍大腿，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说：“哎呦！这都是奶水太足的‘甜蜜负担’！咱家这两个小馋猫都吃不完！晚丫头，快，趁他俩还睡着，赶紧挤掉一些，不然容易结块发烧，那可就受罪了！”
她说着就起身要去拿干净的毛巾和奶瓶。
顾衍之在一旁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耳根也跟着有点发热。
他看着苏晚难受又窘迫的样子，心里一急，也没多想，脱口而出：“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话一出口，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了。
周氏和顾秀兰都愣住了，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苏晚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猛地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
顾衍之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结结巴巴地找补：“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去打热水？或者我去叫护士？”他越说越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噗！”顾秀兰最先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抖得厉害。
周氏也是哭笑不得，用拐杖轻轻杵了杵地：“你个傻小子！这忙是你能帮的吗？一边待着去！别在这儿添乱！”
顾衍之臊得满脸通红，尴尬地挠着后脑勺，恨不得立刻执行一个潜伏任务消失掉。
苏晚虽然羞窘万分，但瞥见他那一副闯了祸不知所措的笨拙样子，心里那点尴尬莫名地消散了些，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她极小幅度地弯了下嘴角，很快又忍住。
最后还是周氏发话解围：“秀兰，你快帮晚丫头弄一下。衍之，你过来，奶奶跟你说说话，别在这儿碍事！”她老人家一发话，算是把这场小尴尬揭了过去。
顾秀兰忍着笑，拿着东西熟练地去帮苏晚了。
顾衍之则像得到特赦令一样，赶紧跟着奶奶走到病房靠窗的角落，但眼神还是忍不住担心地往那边瞟。
周氏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傻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媳妇儿是好媳妇，但也得讲究个方法方式不是？”
顾衍之脸更红了，低声道：“奶奶，我就是看她好像很难受。”
“知道你是好心，就是这脑子有时候转不过弯！”
周氏嗔怪道，随即又叹了口气，“晚丫头是个好的，性子稳，心也善。以前，唉，不提了。现在你们有了孩子，往后日子长着呢，好好待人家，知道吗？”
顾衍之郑重地点头：“我知道，奶奶。”
另一边，顾秀兰一边帮着苏晚，一边凑在她耳边低声调侃：“瞧见没？你家那口子，看着挺机灵个人，关键时刻傻乎乎的！不过傻归傻，知道心疼人就行！”
苏晚脸热得能煎鸡蛋，小声嗔道：“小姑，您就别取笑我了。”
小小的风波过后，夜色渐深。
周氏年纪大了，熬不住，被顾秀兰劝着先回去休息了。
顾秀兰自己也靠在旁边的空病床上打盹。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小家伙偶尔发出的哼唧声。
顾衍之打了水来，笨手笨脚地想帮苏晚擦擦脸。
苏晚本想拒绝，但看他那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的样子，心一软，还是由他去了。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带着军人特有的粗糙感，却异常温柔，两人都有些心跳加速。
“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吗？”顾衍之低声问，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微妙的气氛。
苏晚摇摇头：“想了几个，都觉得不够好。奶奶取的‘弘毅’、‘婉清’其实挺好，就是觉得笔画有点多，怕孩子以后写名字抱怨。”她难得地开了个小玩笑。
顾衍之也笑了：“这倒是。要不，简单点？男孩叫顾安，平安顺遂。女孩叫顾宁，安宁美好。”他说完，有些期待地看着苏晚。
苏晚轻声念了两遍：“顾安，顾宁，寓意很好，也好写。”
夜更深了。
苏晚毕竟刚生产完，说了会儿话便露出了倦容。
“你睡吧，我看着孩子。”顾衍之轻声道，替她掖好被角。他在床边坐下，身姿依旧挺拔，像一尊守护神。
苏晚看着他坚毅的侧影映在灯光下，听着身边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一种安心感缓缓流淌过心间。
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沉沉睡去。
顾衍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转过头，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和孩子们的脸上。
眼底情绪复杂，有愧疚，有责任，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有一种悄然滋生的爱意。
今晚，就这样守着她们，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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