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刘胜美都没有醒来。
“谁是刘胜美家属？”
护士站在门口、对着冰冷的走廊喊道。
“我是！”
闻溪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
“麻烦去一下306房间。”
护士说完、进了屋。
闻溪看了看房间号、找到了306、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男医生的声音。
闻溪推门而入。
医生大约五十多岁、两鬓已略微斑白。
落座后、张海松看了一眼女人、眼底有些淡淡的惊艳、他从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见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
女人身形消瘦、皮肤白里透红、柔弱中带着几分英气、一双眼眸深深邃邃。
“病人的具体情况你应该了解了吧？ ”
他说。
闻溪点点头。
张海松继续道：“肺癌晚期、且淋巴结已经转移、目前来看、无论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意义都不大。”
他说完、看了对方一眼、却没看见对方眼中的彷徨无助和慌乱、似乎早已经知道了结果。
看似柔弱的女人、心里似乎很坚强。
他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闻溪自己就是医生、她当然什么都知道。
但让她就这样看着外婆被活活疼死、她什么都不做、她做不到。
于是她开口道：“手术吧！”
“什么？”
张海松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医生、我想要手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说的是延长外婆的寿命。
“你想好了？ 就目前检查的情况来看、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而且患者年龄那么大、说不定在手术台...”
张海松没有说完、他相信对方应该听得懂。
“我知道、请问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闻溪眼中鉴定、不管如何、她做不到放任不管。
“慢的话一周、快的话两三天！”
“那就尽快安排吧、谢谢！”
闻溪站起身、去办理住院手术相关的手续、张海松看见女人眼底那一抹藏不住的酸楚和落寞。
大约两天后、她收到了医院的通知、可以手术了、让她缴纳手术全额费用。
前前后后、一共大约十五万、她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用光了。
她只是个普通人。
外婆也醒了、闻溪没有告诉她真相。
走出病房、强忍的笑意顷刻间像是融化的冰川、纷纷坠落入海。
她手里拿着各种缴费单据、病例、诊断结果等单子浑浑噩噩的站在楼道、一想到外婆没了、她连最后的港湾也没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自己才刚下决心回到县城、每周都能陪外婆、却没想到这才半年、突如其来的病、就像是一块石头、砸破了大缸。
她失魂落魄、以至于没有看见、有一群人从楼上下来、看起来个个都像是领导。
闻溪转身、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手上的单据飘落一地。
她慌乱低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了声对不起、蹲下身子开始捡单据。
“闻溪？”
就在这时、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
闻溪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顾念！
顾念愣了愣、她以为自己认错了、没想到对方抬头、还真是。
很久不见、她瘦了、尽管容颜依旧让人惊艳、但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她蹲下身子、帮忙捡单据、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份报告、肺癌晚期。
“谢谢！”
闻溪看着伸过来的手、将她手里的单据拿好、起身就走。
“闻溪！”
顾念看着女人、叫了声。
闻溪转头、垂眸。
“谈谈？”
“不用！”
她转身离开、半年了、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和顾家再有半分联系。
“顾院长、那个女人你认识？”
人民医院的副院长问道。
“她叫闻溪、以前是我们医院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顾念看着消失在过道的身影、转头跟着人民医院一群领导继续巡视、她这次过来、主要是学习和交流、没想到却碰上了闻溪。
她算起来已经有快一年没有看见她了。
她和自己弟弟顾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外人谁也不知道。
“刘院长、能麻烦你将刚才那个患者在贵医院的资料调一份吗？”
走着走着、顾念突然开口。
她主要是想知道、那报告上的肺癌晚期、是闻溪的家人还是她自己。
很快、资料递到了顾念手上。
她松了口气。
......
闻溪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块正在给刘胜美喂。
“外婆、你要多吃点、明天就要手术了、要保持最佳状态。”
她撒了谎、说就是个小手术、问题不大。
“我都感觉自己好多了、还要做手术、你这孩子一个人上班还要养孩子、把钱浪费在我身上干什么？ 我这么大年纪了、就是死了就死了、你这孩子...”
刘胜美嘴上说着、但还是咬住了闻溪递过来的苹果、眼眶发红。
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她就说不上来的难受。
养儿有什么用？
“没事的、就是小手术、花不了几个钱。”
一番劝慰、刘胜美终究还是拗不过闻溪。
在她看来、与其花钱手术住院、还不如买点药吃吃就好了。
她这辈子无论大病小病、就没进过医院。
“念念呢？”
她问。
“念念被我放在了杨阿姨家、就是以前给你提起过的那个老太太。”
闻溪回答。
“真是苦了你了孩子！”
刘胜美满脸愧疚心疼。
到了下午、念念和杨老太过来了、杨志刚开的车。
听闻刘胜美今晚手术、过来看看。
杨老太和刘胜美聊了一会儿、也许都是老人、话题要多一些。
杨志刚知道闻溪不太喜欢他、也没有自找没趣、独自在医院外面去了、说等会来接念念。
“妈妈、外祖母体内的怪兽是不是很厉害啊？”
念念扯着问题的衣角。
闻溪摸摸女儿的头。
“没事、你外祖母等会儿做个手术、就能消灭所有怪兽了。”
“真的吗？”
念念一双眼睛扑闪扑闪。
“当然了、妈妈不会骗你、等你外祖母手术完、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好！”
“快去看看外婆、和她说说话！”
闻溪推着女儿进房间、自己则是快步到了洗手间、关上隔间的门、哭的眼泪止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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