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月黑风高。
沈渊换上一身深色粗布衣服,将“晦明”剑用布条缠好背在身后,悄然离开了木屋。《基础敛气术》全力运转,周身气息近乎完全收敛,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向着后山方向潜行。
乱葬崖本就位于宗门边缘,靠近后山。沈渊对这条阴森的道路早已熟悉,避开偶尔巡逻的执法弟子,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标示着“宗门禁地,擅入者严惩”的石碑前。
石碑之后,雾气渐浓,古木参天,一股荒凉、古老而又带着一丝邪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灵气也变得紊乱而稀薄,隐隐夹杂着淡淡的腥气。
沈渊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禁地范围。
脚下是松软的腐殖质层,踩上去悄无声息。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只有风吹过古老树枝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
他按照记忆中对那股不安气息的模糊感应,以及结合陈鹤、张芷若事件可能关联的方位,小心翼翼地向着深处摸去。《基础敛气术》让他如同一个阴影,在密林和怪石间穿梭,尽量避开那些看起来就不同寻常的区域。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露出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山坳中央,竟然有一片不大的寒潭,水面漆黑如墨,不起丝毫波澜,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寒潭!”沈渊心中一凛,这正是陈鹤被灭口的地方!
他隐匿在一块巨石之后,仔细观察。寒潭周围并无异常,仿佛那场谋杀从未发生过。但他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阴冷邪异的气息,与陈鹤记忆中感知到的杀意同源!
他不敢久留,正欲离开,目光却被寒潭对面山壁上的一处异常所吸引。
那山壁上爬满了厚厚的藤蔓,但在几株粗壮藤蔓的交织掩盖下,似乎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洞口!若非他目力经过灵力滋养,又格外仔细,绝难发现。
洞口?后山禁地,寒潭附近,一个被刻意掩盖的洞口?
沈渊心跳加速。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秘密就在那洞里!
他绕到寒潭另一侧,借助岩石和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洞口。越是靠近,那股阴邪的气息就越是明显,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像是多种药材混合发酵后的怪异气味。
来到洞口前,他拨开藤蔓。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那阴邪气息和药味正是从洞内传出。
沈渊犹豫了一下,探入一丝微弱的灵力感知,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洞内似乎布有禁制!但这禁制给他的感觉并非宗门正统的浩然正气,反而带着一种诡谲、阴森之感。
“不是宗门布置的禁制……”沈渊立刻判断。这更像是某种邪道手段!
他更加确信洞内有鬼。但如何进去?强行破禁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
他仔细观察洞口周围,发现禁制的能量似乎主要汇聚在洞口中央,边缘地带相对薄弱。他尝试将《基础敛气术》运转到极致,同时调动体内所有灵力,模拟周围环境的死寂之气,然后贴着洞壁,如同壁虎般,一点点地向内挪去。
禁制的能量扫过他的身体,引起一阵轻微的波动,但或许是因为他气息收敛得极好,灵力属性也刻意模仿了环境的阴冷,禁制并未被触发,只是如同水流般从他身侧滑过。
成功了!
沈渊心中暗喜,小心翼翼地将整个身体挤入了洞内。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空气浑浊,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和一股……血腥气!通道两侧的石壁触手冰凉,上面似乎刻着一些模糊扭曲的图案,与王猛描述的、张芷若静室墙上的血图案有几分相似!
他屏住呼吸,将敛气术维持到极限,沿着通道缓缓向下。
通道并不长,尽头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透出。沈渊贴在通道出口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顶部镶嵌着几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石头,提供着照明。石窟中央,是一个约丈许方圆的血池!池中血液粘稠暗红,不断翻滚着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血池周围,布置着一个复杂的阵法,以不知名的黑色矿石勾勒线条,节点处插着几面绘制着狰狞鬼首的小幡。
而在血池旁,摆放着几个石台。其中一个石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那人身穿青云宗内门弟子服饰,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生死不知。其手腕被割开,滴滴鲜血正流入下方的血池之中!
更让沈渊头皮发麻的是,在另一个石台上,堆放着一些药材,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样——腐芯兰、蚀骨草、幻心兰……都是乙字库中那些偏门阴邪的药材!还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散发着浓郁阴气和怨念的怪异材料。
而在血池阵法的最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漆黑如墨、表面有无数细小面孔挣扎扭曲的丹丸!那丹丸正不断汲取着血池中的气血和周围药材散发出的阴邪之气!
“以人炼丹?!邪术!”沈渊心中骇然!他终于明白张芷若为何会成为干尸了!她的精气神,很可能就是被类似的邪阵抽干,用于炼制这种邪恶的丹丸!
这石窟,就是一个邪炼丹窟!
是谁?谁在这里进行如此丧尽天良的勾当?!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石窟,除了那个被放血的内门弟子和一堆药材,并未看到其他人。操纵者似乎不在。
必须立刻离开!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沈渊当机立断,就要原路退回。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个冰冷、沙哑,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石窟中响起:
“看了这么久,这就想走了吗?”
沈渊身体猛地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缓缓回头,只见石窟入口处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那人脸上带着一个惨白色的、没有任何五官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强大的、远超炼气期的灵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将沈渊牢牢锁定!
是那个灭口陈鹤的凶手!还是……“玄幽”本人?!
沈渊的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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