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渊从深沉的黑暗中悠悠转醒。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温和的力量正在体内缓缓流转,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压制着那残余的蚀骨掌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柔软的干草上,身处藏经阁那个堆放废弃玉简的隔间之内。身上的伤口似乎被简单处理过,不再流血,虽然依旧疼痛,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到那扫地僧老者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破旧蒲团上,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沈渊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声音还有些虚弱。
老者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他,淡淡道:“老夫并未救你,只是不忍污秽之物,脏了这清静之地。”
沈渊知道老者性格古怪,也不在意,再次郑重道谢。若非老者默许他留在此地,并以莫测手段帮他稳定伤势,他恐怕凶多吉少。
“你身上的蚀骨掌力,是刑堂张长老的独门绝学。”老者忽然说道,语气平淡,却让沈渊心中巨震!
刑堂张长老?!执法堂的孙长老之上,掌管整个宗门刑律的实权人物!那位黑袍人,竟然是张长老?!
这……这怎么可能?堂堂刑堂长老,竟然在宗门禁地修炼邪术,以人炼丹?!
巨大的震惊让沈渊一时说不出话来。如果幕后黑手是张长老,那他在宗门内几乎无处可逃!执法堂本就是张长老的地盘!
“前辈……我……”沈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揭露张长老?谁会相信他一个杂役弟子的话?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携带蚀骨草精华擅闯禁地”的嫌疑犯。
“你的麻烦,不止于此。”老者继续说道,“执法堂已在全宗搜查擅闯禁地、盗取药材的弟子。你此刻,怕是榜上有名。”
果然!栽赃已经生效!
沈渊脸色苍白,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内有蚀骨掌力未清,外有刑堂长老的通缉,这简直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请前辈指点迷津!”沈渊深深拜下,如今他能指望的,似乎只有这位神秘的扫地僧了。
老者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若想自证,便需找到真正的‘浊者’。”
真正的浊者?沈渊若有所思。是指张长老?还是指那邪炼丹窟?
“可是晚辈人微言轻,如何能指证……”沈渊苦笑。他就算找到证据,又该如何呈递?谁会信他?
“宗门之内,并非只有刑堂一言堂。”老者意有所指地说道,目光似乎瞥向了藏经阁更高的楼层,“况且,你将参与外门大比,届时众目睽睽,便是你发声之时。”
外门大比!众目睽睽!
沈渊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老者说得对!外门大比是宗门盛会,各峰长老甚至掌门都可能关注!如果他能在大比中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引起高层注意,或许就能获得说话的机会!至少,能让自己拥有一定的保护,让张长老不敢在明面上轻易动他!
而在此之前,他必须隐忍,必须尽快恢复伤势,提升实力!
“多谢前辈点拨!”沈渊再次拜谢,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此间你可暂留三日。三日后,自行离去。”老者说完,便再次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沈渊。
沈渊知道这是老者给他的缓冲时间。他不再多言,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灵力,配合体内那股残留的温和力量,继续驱除蚀骨掌力,修复经脉。
同时,他也在飞速思考。老者提到“并非只有刑堂一言堂”,暗示宗门内还有其他势力可以借力。会是传功长老?掌门?还是丹堂的吴长老?
张芷若死前与传功长老走得近,而传功长老也在林风的怀疑名单上,此人需谨慎对待。丹堂吴长老,弟子钱执事刚死,他或许会对相关线索感兴趣……
一条条思路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
在老者那莫测手段的辅助和自身努力下,沈渊体内的蚀骨掌力终于被彻底清除,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也稳固在炼气期二层巅峰,隐隐有突破三层的迹象。经历此次生死危机,他的灵力似乎更加凝练了几分。
他知道,不能再留了。向着依旧闭目养神的老者深深一躬,沈渊悄然离开了藏经阁。
他没有返回丹房杂役处,也没有回乱葬崖,而是直接去了杂役司。
果然,刚一到杂役司,就被钱管事带着几名执法弟子堵住了。
“沈渊!你这几天去了哪里?!”钱管事厉声喝道,眼神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回管事,弟子前几日后山采药,不慎跌入一处深涧,身受重伤,今日方才勉强爬出。”沈渊早已想好说辞,面色“苍白”地说道。他此刻伤势未愈,脸色本就不好,倒有几分可信度。
“采药?哼!”一名执法弟子冷笑道,“有人举报你擅闯后山禁地,盗取蚀骨草精华!你作何解释?!”
“弟子冤枉!”沈渊立刻叫屈,神情激动,“弟子确实去后山外围采集一些普通药材,但绝未敢踏入禁地半步!更不曾盗取什么精华!弟子身为收尸人,蒙宗门不弃,得以在丹房效力,感恩戴德尚且不及,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言辞恳切,加上之前他“兢兢业业”的形象,倒让钱管事和几名执法弟子有些迟疑。
“那你如何解释,在禁地边缘发现的、带有你处理痕迹的蚀骨草精华玉瓶?”执法弟子逼问。
“这……弟子不知!”沈渊一脸茫然和委屈,“弟子处理过的蚀骨草皆按规定上交库房,有记录可查!定是有人陷害弟子!还请诸位师兄明察!”
他一口咬定被陷害,态度坚决。
执法弟子们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沈渊进入了禁地核心区域(那处祭祀遗迹和丹窟),唯一的物证那个玉瓶,也只能证明他去过禁地边缘,而沈渊承认了去外围采药,这勉强说得通。至于玉瓶为何破碎并有精华残留,确实存在被他人利用栽赃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们接到上峰命令,对此事调查需“谨慎”,似乎并不想大张旗鼓。
“既然你说是冤枉,那便随我们回执法堂,配合调查!”为首的执法弟子沉声道。
“弟子遵命。”沈渊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去执法堂,正在他的计划之中。他要去的,就是孙长老所在的执法堂,而非张长老直接掌控的刑堂!他要利用这暂时的“安全”,争取时间,并尝试接触可能对真相感兴趣的人!
这绝境中的自证,第一步,便是主动踏入这虎穴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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