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远征联军已如钢铁洪流,在神都之外彻底汇聚成型。无数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甲胄碰撞之声与灵兽低吼混成一片肃杀的交响。万里江山社稷大阵的光辉前所未有的凝实,如一道倒扣的琉璃巨碗笼罩神都,流光溢彩,仿佛整个帝国的气运都在为之加持、践行。
承天广场之上,黑压压的军队与修士方阵肃立无声,唯有冲霄的肃杀之气,将天边的流云都悄然驱散。阳光照射在冰冷的甲胄与法器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皇帝轩辕弘身着隆重的冕服,一步步登上高大的点将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这支汇聚了帝国乃至此界大半精华的雄师,看着那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写满坚毅的面孔,胸中如潮水般翻涌,有豪情,更有沉甸甸的责任如山压下。
“将士们!道友们!”皇帝的声音经由阵法放大,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今日,尔等不为王前驱,不为开疆拓土,乃为护我山河,卫我苍生,存我界之薪火于既倒!”
他猛地抬手,指向北方,声音陡然变得激昂而悲壮:“在那极北苦寒之地,有魑魅魍魉,窃据天机,行灭世之举!其罪,罄竹难书!其恶,天地不容!此去,前路必是荆棘密布,九死一生!朕,身负社稷之重,无法与诸位并肩同行,但朕之心,朕之念,与诸位同在!朕在神都,日日南望,盼诸位……早日凯旋!”
“凯旋!!”
“凯旋!!”
“凯旋!!”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地面微微颤动。无数兵刃直指天穹,凛冽的战意与决死之心交织,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直冲云霄。无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初出茅庐的宗门弟子,眼中都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沈渊身着一袭特制的玄色侯爷战袍,袍服上以暗金丝线绣着玄奥的符文,与身旁的裕亲王、狄青大将军等人并肩立于全军阵前。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支即将与他共赴生死洪流的队伍,心境却奇异般地沉静如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深沉的海洋。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去,脚下这条北上的道路,将成为许多人的不归路。但他更明白,这一步,关乎存亡,必须踏出,无可退缩。
“时辰已到,”沈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核心几位统帅耳中,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喝道,“出发!”
命令既下,庞大的远征联军,如同一条沉睡已久的远古巨龙,骤然苏醒,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打头阵的,是由墨家精英驾驭的数百头庞大机关兽,辅以精通土系法术的修士组成的先锋营。这些钢铁巨兽迈着沉重的步伐,率先踏上官道,负责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探查前方地形,并预先布置下可供大军休整的临时营地。它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尘烟之中。
紧随其后的,是天剑营、玄道宗、般若寺等各大宗门世家精英组成的战营。这些修士或驾驭飞剑法宝,或乘坐灵禽异兽,或结成战阵徒步而行。他们是联军的中坚与利刃,周身灵气涌动,光华闪耀,气势连成一片,宛如移动的山岳,给人以强大的信心。
再之后,是由朝廷最精锐的龙骧、虎贲军团以及部分修为高深的散修组成的中军大营。这里是整个联军的大脑与心脏,沈渊、裕亲王等统帅,以及重要的谋士、阵法师皆在此处。中军大营移动最为稳重,各种防御法阵时刻处于半激活状态,戒备森严。
队伍的最后方,则是苏小婉全权负责的后勤与情报营。数以千计的车驾装载着如山如海的粮草、丹药、符箓、备用法器,由民夫和低阶修士驱赶。更有无数轻捷的探马和通讯灵禽不断往返穿梭,如同联军的血脉与神经,保障着物资的供应和信息的畅通。
整支队伍浩浩荡荡,从头至尾绵延数十里,宛如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巨龙,缓缓离开了神都的范围,踏上了北上的宽阔官道。
神都的百姓早已闻讯,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默默地为这支前所未有的军队送行。他们或许并不完全了解那远在极北的灭世之劫究竟为何物,但他们能从这肃杀的气氛、皇帝亲临的送行、以及将士们决绝的眼神中感受到,这些人,是去为他们,为脚下的这片土地,去搏一个生死未卜的未来。人群中,无人喧哗,只有低低的啜泣声、默默的垂泪、双手合十的虔诚祈祷。更有许多百姓将自家准备的熟食、干粮、装满清水的皮囊,不顾士兵的推辞,硬塞到他们手中。
悲壮而肃穆的气氛弥漫在天地之间,连风似乎都变得沉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远征的号角苍凉悠长,承载着此界希望与毁灭的命运之轮,开始滚滚向北,坚定不移地驶向那片被永恒冰雪与未知恐怖笼罩的终极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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